千年后,它会化为琥珀
我们自呱呱坠地那一刻起,便开始昂首挺胸的迈向死亡,生命的旅程,变作了投入死亡怀抱的倒计时,但是,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描述,死亡在自己生命中的定位,除了终点,它还是什么呢?
我之前写过一个故事。神拥有悠久的生命,死后化作星辰。神界没有纷争,没有战乱,只负责教化人间。每一位神走的时候都带着解脱的笑容,仿佛死才是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有一天,一个新生的婴儿出生,她是神界的公主,但却体弱多病,神界的医仙也救不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医仙带着她前往人世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公主的生命在人世间得以苟喘。公主在人世间遇到了一位同样命不久矣的少年,少年不甘心死去,想找寻前往神界的路,让神仙帮自己续命。公主请求医仙救救这位少年,医仙摇摇头,自己的神力都在为你续命,帮不了他人。公主和少年攀谈许久,为其列出了愿望清单,决定陪她去实现上面所有的内容,包括做他的妻子。一年后,少年离去,公主黯然神伤,找到医仙后当场自尽,临死要求医仙救活少年并抹掉他的记忆。公主死后化作最亮的一颗星辰,医仙不再回神界,永驻人间。
这是我眼里的死亡,关注的永远不是死亡这件事,而是死亡之前的美好和死亡之后的缺憾和改变。
没有人了解死亡,没有人知道死亡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对于这件不知道会有什么直接后果的事情,对于这件我们一辈子只会亲身接触一次的事情,我们真的谈不上有什么感觉。
死亡周围的哭泣声,痛苦的呻吟声,往往都是周围人发出的。亲人舍不得自己所以哭泣所以挽留,看着他们的泪水我决定治疗,承受着药物的痛苦和折磨。如果,我没有亲人朋友呢,面对死亡,我又有什么不舍呢?如果,我已经一百岁了,面对死亡,我又有什么遗憾呢?如果,此刻的我刚刚呱呱坠地呢,面对死亡,我没什么感觉,我看不到亲人的眼泪也没看过世界的美好,死与不死,没什么分别。
所以,当死亡来临时,我们真正要面对的,是自己此时此刻的生命状态。
如果此时此刻我离死亡,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我会拿着我所有的钱,带着父母出去远行。我不会和父母拍很多的照片,但是我会带他们看大海看蓝天。我会每天晚上给他们泡脚按摩,每天白天陪他们聊天做饭,我会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告诉他们自己还没有女朋友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自己不愿意回家乡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告诉他们自己离家后不孝顺,回家的次数太少,告诉他们我的爱,难为情也要每天好好的拥抱一次。
如果此时此刻我离死亡,只剩下七天的时间。
我会找到我心里那个一直有好感的女孩,面带微笑的告诉她我喜欢她,请求她可不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做自己六天的女朋友。我会很深情地看着她,告诉她我眼里的自己的一生,会告诉她我喜欢她哪里,她的哪里最吸引我,我也会告诉她我觉得她的不好,那些我心疼的地方。我会带她飞去一个自己最爱的城市,好好的牵手一天一夜,我会带她去见自己的好友,告诉好友这就是我一直和你提起的心动女孩。我会带她最后再去我的家,我一个人住的地方,为她做上一顿饭,吃完后再去把碗刷完,告诉她这就是我最向往的生活。我会把自己写过的文字都给她看,还有自己所有的秘密。
如果此时此刻我离死亡,只剩下一分钟的时间。
我会拨通我基友的电话,打开电话录音。告诉他自己的银行卡密码等等,告诉他,哥们先走一步了,这辈子能认识你真好。你朋友很多,但是你在我这儿,就是独一无二。另外,帮我最后去看看我的父母。是的,最后一分钟我没有给父母打,只会留下这最后一份洒脱的录音。亲口告诉父母自己的离去是多么的残忍,就留下,自己好友送来的,一份洒脱的充满笑容的声音吧。
如果此时此刻我离死亡,只剩下一秒......
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想不了,一片空白。没有解脱也没有痛苦,我可能会尽力睁大一点自己的眼睛,可能会攥紧自己的拳头,可能这一秒我会以一个斗士的姿态去迎接那个从来没有人知道的世界,死亡后的世界。
这些如果的假设都很酸楚,但是都有可能发生,生命无常。我们每天都在工作加班,从来没有想过任何的生死问题,嗯,偶尔生病的时候,才会提醒自己不要这么拼,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而即使在此刻,我们关注的仍然不是生命本身或者死亡的阴影,关注的是此刻身体不适带来的痛苦。我们反思的想努力的,是一个没有病痛的生活,再彻底一点,是一个脱离物质只有精神欢愉的灵魂。
没有人会好好谈死亡的体会,没有人体会过自己对于死亡的情感。我们谈的都是死前和死后,死前我们尽情释放自己,燃烧最后的生命,不留遗憾,再无可惧怕的事情,死亡带给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勇气。面对死后的人,我们黑色衣裤肃穆一拜,仿佛大学毕业时,仿佛分手瞬间,轻轻挥挥手,那个人成为了自己的一个故事。
这是自己第一次谈死亡吧,谈到最后,仿佛死亡真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只是啊,生命里那么多美好的事情,那么多自己想追求的事情,科学,文化,艺术,宇宙,星空,音乐,和有趣的灵魂,这些已经超越生死的东西,我们何必纠结于死亡这样一个自己天生就拥有的东西呢?我们一直要追求的,不应该都是自己未曾拥有渴望拥有的东西吗?没有人会说,我这么努力这么热血,就是为了早点死吧。
所以,抛开上面那么多沉重的假设和分析,我自己的生命里,可以放置很多的坐标,可就是没有死亡,它对我太空洞了,空洞到我甚至可以拿它作为自己故事发生的前提。我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孩,走在追求自己文字的道路上,喜欢所有生活里美好的事物。死亡先生,我不惧怕你,因为,我和你真的不熟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