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十五,也就是古时所说的“望日”。通俗点说,就是每个月月圆的日子。
恰逢天气宜人,虽不是和风熏柳,也绝非积云如铅,正是赏月的好日子。天色一黑,我便穿好衣服,趿上鞋子,满怀期待地走出家门,去观赏天边的那一轮圆月。
刚出家门,一阵冰冷的空气便扑面而来,我不由缩起了脖子,紧了紧衣领,来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寒气。
环顾四周,在昏暗的路灯下,房顶,墙壁,台阶,都模糊成了黄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也道不明,在这片暗黄的世界中,又似乎透着一点黑,像是一张存放了十年的旧报纸,泛黄的同时还散发着诡异的墨臭,囫囵个糊在了我的眼上。这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让我难受极了。
我不想再直面这混沌,便把目光投向了远方。苍茫夜色下,远处的群山巍峨耸立,气势磅礴,威武的黑影像一扇扇黑色的屏障,把大地生生隔成了两截。这群山之巅上,有一寺庙,夜晚灯火通明,像一颗大星,在黑雾环绕的山峦中兀自闪耀,亦或像大海中的一座灯塔,给迷途的人指以明路。
可是眼下万籁俱静,四方皆暗。身处其中,我不禁有些迷茫,心里头也打起了鼓:“月光呢?月光究竟在哪里?”
于是我仰望天空,只见乌云遮月,未见星辰。漆黑的苍穹像一块硕大的黑幕,无声笼罩着大地。圆月宛如一位忸怩的姑娘,匿于其中,似明似暗,若隐若现,它发出的亮光把四周的黑幕都镶上了金边。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块金色的手帕,包裹着那轮圆月。
纸是包不住火的,黑暗也终究包不住光明,透过丝丝缝隙,有道道月光冲出重围,它们轻如薄绡,却又刚劲有力,笔直地投向了大地的怀抱。
倏尔之间,风起,云动,天气也好转起来。渐渐的,圆月也露出了脸。隔远相望,像一个无暇的玉盘,明光铮亮,映出了浪漫的遐思,让人想入非非。月光澄澈,如琼似玉,温柔地洒在这片土地上。夜意悠悠,几只夜莺低空掠过,嘤嘤低啼,柔和的月光点缀其侧,交相辉映,好似一幅绝妙的山鸟画。
月光如练,皎洁的月光透过淡淡的灰云,好似一层薄薄的面纱,罩住了万物。待灰云消散,一道道柔光从天而降,天地之间,仿佛笼起了袅袅轻烟,世间万物,穿行其中。顷刻间,天上、地下、人间,都泛了白,透了暖。天地苍穹,浑然一体,都被这温柔的月光悄悄涂上了舒服的暖色。
古人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览月思情,我既不会喜极而泣,也不会感极而悲。踱步在乡野的小路上,沐浴在梦幻的月光中,我早已如痴如醉。心里纵有千千结,千千念,也已然消逝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此景,此意,甚得我心,美哉!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