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落花亭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郑赛泉抱着焦尾琴跟在兄长身后,腰间玉佩随步伐发出细碎清响。她望着前方飘落的桃花瓣,忽然感觉怀中的古琴轻轻震颤,仿佛在与某种未知存在共鸣。
黄子涛蓦地停下脚步,指尖按在剑柄上。四周桃花簌簌而落,却在触及地面前诡异地悬停半空。他瞳孔微缩,看见亭中石桌上竟摆着一盏白玉酒樽,樽中琥珀色酒液正泛起涟漪。
"三日前我在此埋下的桃花酿。"黄子涛声音发紧,"现在酒樽是满的。"
司徒越圻刚要上前查看,陈景晟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钉。暗器穿过桃花雨,却在离酒樽三尺处撞上无形屏障,溅起一串幽蓝火星。众人这才惊觉,整座落花亭已被某种结界笼罩。
"此乃'天罡六合阵'。"清冷男声自桃林深处传来。月光下,青衫男子踏着满地落英缓步而出,腰间佩剑未出鞘,剑穗上却流转着淡淡紫气,"阵中时空与外界隔绝,诸位不妨静待天玄现身。"
"玉面郎君林晢!"金章铁扇横在胸前,"你怎会在此?"
林晢修长手指拂过腰间剑柄,嘴角勾起微妙弧度:"青城派与天玄前辈的渊源,可追溯至百年前那场浩劫。"他目光扫过郑赛泉怀中的古琴,"倒是这位姑娘,明明不通剑道,为何身上有剑气流转?"
郑赛泉下意识后退半步,琴弦突然发出铮鸣。这声音与寻常琴音不同,竟似利剑出鞘般清越。黄子涛猛然想起天玄老人所说的剑鸣,正欲开口,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结界外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有万千利刃在石壁上刮擦。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十丈开外的桃林中,数十个黑影正以诡异姿势爬行。它们四肢关节反折,头颅扭转一百八十度,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火焰。
"幽冥傀兵!"林晢脸色骤变,紫气剑穗无风自动,"这些本该封印在擒龙壁下的东西,怎会出现在此?"
话音未落,为首的傀兵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腐臭黑雾喷涌而出,所过之处桃花瞬间枯萎。黄子涛拔剑出鞘,钰龙宝剑绽放出月华般清辉,剑气如游龙般绞碎黑雾。司徒越圻踏着树冠腾空而起,袖中射出七枚追魂镖,却见傀兵胸膛被洞穿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攻其眉心!"林晢剑指在剑鞘上一抹,紫气凝成三尺剑芒,"这些傀儡体内有幽冥界的'阴魄珠'!"
郑赛泉抱着古琴退至亭柱后,忽然感觉耳畔响起细密剑鸣。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倒像是从她血脉深处涌出。眼前景象骤然模糊,她竟看见每个傀兵胸口都悬浮着一枚暗红珠子,珠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东南巽位第三个,离火位第五个..."她不由自主地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震颤,"那些珠子在跳动。"
黄子涛闻言剑势陡变,钰龙剑化作流光直取她所指方位。剑气贯穿珠心的刹那,傀兵发出凄厉尖啸,化作黑灰消散。林晢眼中闪过异色,紫气剑芒突然暴涨三丈,将剩余阴魄珠尽数击碎。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结界突然泛起水纹般的波动。天玄老人的声音自虚空传来:"丫头,你可看清那些珠子的模样?"
郑赛泉还未回答,怀中古琴突然自动浮空。七根琴弦同时震颤,在空中勾勒出北斗七星图案。星光坠落处,竟浮现出与井底相似的异界景象——血色苍穹下,无数阴魄珠正在巨型祭坛上跳动,每跳动一次,珠内裂痕便加深一分。
"三百年前擒龙壁的封印,终究是裂了。"天玄老人叹息声在星图中回荡,"这些阴魄珠吸收人间怨气,待珠体完全破碎之日,便是幽冥界门重开之时。"
林晢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捧起剑穗上的紫气:"青城派第七代守印人林晢,恳请前辈示下破局之法。"
星图骤然收缩,化作流光没入郑赛泉眉心。少女踉跄扶住石桌,发现掌心多了一道北斗形状的印记。天玄老人的声音变得缥缈:"真正的《皇极经世》,就藏在..."
话音戛然而止。
整座落花亭突然陷入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郑赛泉怔怔望着突然出现在石桌上的物件——那是半枚染血的玉珏,纹路竟与她腰间玉佩完全契合。
黄子涛拾起玉珏的瞬间,远处金陵城方向突然升起血红光柱。光柱中隐约可见九重宫阙的虚影,正是当朝皇城所在。
"圣教万载,剑会中原。"林晢盯着光柱喃喃道,"原来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武林大会。"
司徒越圻突然指着天空惊叫:"你们看!月亮...月亮在流血!"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银月边缘不知何时染上猩红,宛如被利剑刺破的眼瞳。在这血色月光下,郑赛泉掌心的北斗印记开始发烫,仿佛在警示着某种古老誓约即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