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黄叶落尽,白雪飞舞,冷冽的寒风吹遍北方大地。
日落月升,满天星斗,寂夜无声,漆黑的夜空写满伤怀悲绪。
今天是奶奶过世后的百日祭,前夜,远方来的亲戚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奶奶若是还在,应当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坐在烧热的炕上,不咋搭话,微笑着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如今,不知道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奶奶是否还能看见这些熟悉的脸庞,是否能听见这些熟悉的话语?
这一百天来,每一天都会想起奶奶,早先的那些日子,时时还会觉得奶奶仍在家里,或是坐在炕头打盹,或者拿个小凳子坐在冬日的暖阳下,或是坐在火炉前,喝着刚煮好的茶;许久后,才意识到,我慈祥的奶奶已经化作了天上闪闪的星星。隔些日子,和家里父母兄弟通话时,总会避免提到奶奶,似乎这样每个人都不提,那样就好像奶奶依然还在一样,就和以前一样,时不时凑过来看妈妈手机视频里远在四面八方的我们。在奶奶的心目中,手机当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最伟大的发明,记得奶奶曾问我:“你说手机是哪些人做出来的,这些人太能干了,就那么薄薄的一点点东西,充上电,远在天边的人都可以和你说话,以前是只能听见声音,现在连人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若是可以,我希望能有一个可以在阴阳两个世界通话的手机,那样我们就能看得到你,依然可以和你说说话,可以告诉你你挂念的重孙现在已经是个足6月的胎儿,你在那会是小小的一点,现在已经可以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在妈妈的肚子里闹腾了。
百日祭,按照故乡的习俗,会给故去的人烧些冥纸冥币。奶奶一生节俭,印象中,她似乎对钱没什么概念。小的时候,每逢故乡的庙会,我总要跟着奶奶去,那会儿奶奶还走得了长路,她带的钱几乎全用来给我或是弟弟买各种零食或是小玩具。再到后来,我们长大了,姑姑们来看望奶奶,给她的钱她都存着,存着存着存到最后都装进了孙子孙女的口袋。如今,给她烧过去的那成堆的纸钱她会收到吗?若是收到了,她会怎么处理这些钱?若是您泉下有知,请您吃好,穿好,如今你的孙子孙女都过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我们缺的只是奶奶的爱。
最近这些年,奶奶很少再做饭,于是乎,曾经出自奶奶手底下美味佳肴都变成了记忆中的绝版。比如,奶奶烙的韭菜馍馍,她自己种的韭菜,自己的麦子磨的面,自家种的胡麻榨的油,碧绿的韭菜、雪白的面粉,金黄色的油,烙出来的馍外焦里嫩,咬下去口齿生香。后来的许多个日子,走过很多地方,吃过各种各样的韭菜馍馍、韭菜饼、韭菜盒子,都不再有记忆中的那种味道。又比如,奶奶煮的甜醅子,自家种的莜麦,煮熟后拌上酵母粉,放在暖热的炕上发酵两三日就可以吃了,甜甜的略带点酸味,闻上去还有一股酒味,每年的端午,夏日的阳光里吃上一小碗自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还好,我的母亲几乎完美地继承了奶奶煮甜醅子的手艺。再比如,奶奶做的荞麦面凉粉,或是炸的麻花。
春日的午后,拉上几个小伙伴,钻进苜蓿地里,等一帮小屁孩玩闹够了,采一些新长出来的苜蓿嫩芽,装在小竹篮里带回去让奶奶做一顿美味的午饭,或是煮熟后拌做凉菜,或是和土豆焖在一块,变成一顿儿时记忆中不可或缺的美餐。初秋的早晨,奶奶烧好了鸡蛋汤,装在一个小罐子里让我带去给在地里劳作的父母。山里的薄舞尚未散尽,路边的野花浸在露水里,呼吸着湿润新鲜的空气,喝着温热的汤。那个时候的自己,明明可以在家里吃完后再去地里,可偏偏要到地里和爸妈一块吃,固执地认为提到地里的饭比在家里好吃。吃完后去溪边把罐子涮干净,玩会水,完了再菜一些树莓装在罐子里带回家里去。
到后来,奶奶老了,很少再做饭,每次回家,总是念叨着让妈妈做这做那,虽然妈妈做的饭一样好吃,只是不再有记忆中的那种味道。以前不曾惦念,如今奶奶不在了,方才觉得这一切都弥足珍贵。
今晚的长安城,看不见月亮,也不见有星星闪烁,可是我知道,我说的话您能听见。
奶奶,我们都很好,莫挂念。
忆祖母旧事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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