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半年以来,跟男朋友在一起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那便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成长。
让我对感情,对生活,对职业,以及对未来,都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他在我的世界里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不得不承认,至少是在我生活的前22年里面,原生家庭到学校,再到现在,所认识的人里面,和我有联系的人里面,唯一特别的人。
他并不完美,但足够我仰慕和追逐。
在电视剧《我的前半生》里,唐晶面对被陈俊生抛弃而一蹶不振的罗子君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进步快的那个人,总会甩掉那个,原地踏步的人,因为人的本能,都是希望能够更多地,探求生命,生活的外延和内涵”。
我永远记得这句话,也将此作为我在这段感情里的信条。
在我尝过热恋期带给我的惊喜以后,热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终止在我说出心中隐藏的秘密那一刻。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我正在练车场上等候,那时候要考驾照,那是我第二次考科目二,此前我已经失败过一次,失败了必须付出巨大的时间和精力重来一遍,或许是我笨拙,也或许是之前的急功近利,没有认真练习就去了考场。
在空旷的练车场上等待,是一件极其煎熬的事情,但比这更难熬的事情,是我内心的煎熬。我的不诚实。
关于负债,我隐瞒了家人以及身边的所有人,我觉得很自卑,也很耻辱,但追悔莫及。但这是个大问题,我必须解决,恨不得以前的日子可以重来一遍,如果没有认识前男友,如果没有付出,就没有如今的自食其果,就没有伤害。
但这都是徒劳。于是一开始我企图向家人求助,但在我的试探下,发现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遂放弃。但当时凭我自己的力量,远远无法承担,只能随时间来解决。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
但没有一个人有义务等我这么久,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于是我终于决定坦白,我写了一篇长长的自述,放在我简书的私密文章里。从下午写到傍晚,最后几经犹豫还是发给了男友。
那天我整个人都惴惴不安,他兴许是在忙,兴许是震惊和错愕,兴许是在思考,我不知道,但是一直没有回复。
我沮丧地回家,回到房间里,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在等待。终于晚些时候等来了他的电话。开头第一句竟然是温和的,我有些错愕,他先是安慰了我,告诉我,虽然这件事情让他感到很震惊,但他不会就这样放弃我。
只需一句话,我就泣不成声,也许是压抑了很久,也许是真的很害怕失去,很怕很怕。
他告诉我他的原则,他不能帮我还债,但他可以陪我等待,往后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旅行,不要想奢侈的花销,我要吃苦,他可以陪我一起吃苦,就把钱省下来,等我还完债了,当做我们新生活的基金。
我承认那一刻我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的,我也有一点恍惚,以为自己就这样被轻易地原谅了。
被他原谅,被自己原谅。
但没过多久,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冲突爆发了。源于债务和前男友,那时候闺蜜要结婚,我必须买往返山东的机票,因为当时自己已经在上班了,所以没有办法用其他的交通工具,也没办法请假太久。
也是刚上班没多久,作为公司的实习生,薪水少得可怜,甚至支付不了我要的机票。于此同时,我在男友的监督下,必须去缕清债务,甚至是债务的由来。我当时非常不敢承认,是因为前男友负债,所以一直都吞吞吐吐,企图蒙混过关。
但我忽略了男友是一个极其认真和执着的人。他在我的情绪中察觉出我不愿意让他管的讯息,我承认我不够坦诚,我总是改不了自己唯唯诺诺的毛病,自以为自己可以默默承担。
他从来都不是吃软怕硬的人,更不会接受我的“可怜”。于是第一次,他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对他坦诚,那他觉得也没必要管了。一种很决绝的方式,我感觉到了他想离去的讯号。
被逼无奈,我终于坦诚了一些,我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会令他更生气。
得知与前男友有关以后,他让我去跟前男友联系,企图要回一些他应该付给我的欠款。我那时真的太心软了,如果他没有说这句话,我从来没想过要再去联系前男友,甚至是让他对以前的事情负责。
但也正是这件事情,让我读懂了前男友是一个怎样的人,自私,无情,冷漠。
一开始我是不愿意的,心里总有一道坎觉得跨不过去,我不像留下不欢而散的局面, 或许只是我心里一点勇气都没有。甚至有些懦弱,不敢为自己争取正当的权益。所以才会在这三年里,任人宰割。
男朋友看出了我的犹豫,他只能逼迫我,不然他知道我肯定不会去讨债的。但后来他回忆起这件事,对我说,我对前男友心软的态度令他觉得很伤心。他甚至觉得,我在维护一个伤害自己的人。我不置可否,或许真的是这样。
那天男友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我去找前男友讨债,缓解我目前的困难,要么他将离开我。不接受和解。我懵了,在我22岁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人给我下这样的死命令。我也第一次必须要给自己加装坚硬的盔甲,要去做一些看起来决绝的事情。
我根本没得选择。我踏出了下狠心的第一步,从前男友开始。但我只做了一半,我没有跟他计较太多,债务的数目很大,而我只找他讨要了够我买两张机票的钱,企图能度过眼前的困难就好。
但仅仅是因为这样,前男友的态度转变却让我吃惊,那是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人,那是三年来隐藏在他心里的恶,我惊讶于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看透他。
他不想为此负一丁点的责任,他把一切归咎于我自愿的,他说分开了就跟他没关系了。装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让我随便怎么想他,他不会为此付出一分钱。不仅如此,他还说出了侮辱的话,“怎么,你现在的男人呢,他不给你钱吗?怎么不去找他要?”
就是这句话让我永远记住了他的丑恶,至今不能忘记。于是半年后我写了一篇自述,我坦坦荡荡,讲述了自己遭遇的一切。
那篇自述后来被陌生的路人转发,更有人在微博上扒出了他的信息,被他看到了,当时唯一的联系方式是我还未来得及将他拉黑的微博,他跑来私信我,说了一句“谢谢你,让我又红了一次。”我觉得好笑,回了一只狗,说了句“不客气,应该的。”
那时的我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我了,我心中愉悦,只觉得是因果报应,他应该为自己的自私和愚蠢负责。
闺蜜婚礼的事情过去以后,我和男友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高压状态。他对我的花销状态显出零容忍。
那时我们都在厦门,住在两个不同的区,周末我才会去他那里呆一会,虽然他会无时无刻提醒我不要乱花钱,但每次去见他的时候,他都会要么煮一些好吃的给我,要么带我出去吃一顿好吃的。每次跟他逛超市,也总是问我需要什么 。
但大多时候,他表现得并不温和。我在钱的事情上越发地自卑,甚至跟他一起出门,会惧怕点餐。也就是这种隐形的压力,使得那段时间的我格外地努力。
努力到连我自己都有点惊讶,我努力工作,虽然实习生的工资依然很少,但赢得了一点奖金,同时接了好几份兼职。后来,在男友的帮助下,帮我引荐了一位台湾的创业者,是他的朋友,我自学了设计,帮他处理一些费用不高的设计的CASE。
那段时间男友表现出来的严厉,让我重新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妈妈对我的样子。
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是怕我习惯,沉溺在他对我的好里面。没有办法成长起来,更没有办法还清这笔债务。他甚至也想过要拿出一笔积蓄来帮我,甚至跟我讲过。但他也很害怕,会因此害了我。
虽然那段日子真的很苦,但我的成长也是飞快。后来男友换工作,从以前的公司离职,回到了北京,在我毕业以后,男友鼓励我来北京。我也没想太多,就来了北京。
也因此脱离了以前和前男友有关的朋友,我觉得他们并不真诚,至少在我们分手这件事情上,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正义。
来到北京以后,对我转变最大的事情,是消除了一部分自己的依赖症。找到了打发寂寞的事情,也就是写作。
期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来北京之前,男友很担心我找不到工作,或是找不到薪水高的工作,因为有很大的压力。
于是我必须在来之前落实这个事情。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工作,那时候薪水不敢往上开,觉得自己刚毕业,也没有什么议价能力。当时身为实习生,我的薪水才两千多。其他的全靠兼职在撑着。
但是男友鼓励我,让我必须争取到六千的薪水,才够我在北京生活。与其说是一种鼓励,不如说像是一种命令。于是我大胆提出了这个要求,也正是得益于这份勇气,我做到了。
在遇见男友以前,我本来以为我要在这家公司呆很久。因为从没想过要去别的地方。但半年后的决定是一次勇敢,也是一次转机。准确的说,是我不够自信,而他对我的要求,让我不得不鼓起勇气。
也是因为我要走这件事情,原公司的领导觉得有点可惜,主动跟我说给我加薪到五千,作为一个普通的应届毕业生,其实已经到我的理想范围了。但当时我仍然决定要走,一是因为男友在北京,二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跟北京的领导谈好了薪水六千。
虽然城市的生活水平不一样,当时很多人都跟我说这个事情。但是我来北京以后,惊喜地发现公司有提供吃住。便乘着这段时间,专心还债。
再往后,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我还是继续做兼职,每个月足够我还债。也许后来男友是看到我的信心,在快还清欠款的前两个月,借了一笔钱给我,让我全部还清了欠款。剩下的,我还是向他承诺,会在我预期的时间内,全部还给他。
生活在一点点好转,男友也不再对我严厉。我重新看到了刚认识他的样子,温柔贴心甚至有点宠溺。
而我却早已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我的内心多了一份刚毅,也多了一份独立。我现在给自己立了新的目标,我要追赶他,他的薪水依然比我高出很多,他看事情仍然比我明白得多,但我正在一点点向他靠近,这就够了。
经历过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什么也不怕了吧。
文/蓿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