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生命是一张网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九期【网】·散文篇


小时候,我喜欢守在一张蜘蛛网的旁边,和它的主人一起静静地等候一只倒霉的飞虫。当猎物不幸落网后,蜘蛛会通过感应蛛丝的震动定位猎物的位置,迅速爬过去,一圈圈几乎全方位将其包裹。这时我会和它一样心中有一种成就感。

我对蜘蛛这种昆虫一直抱有一种敬畏的心理:它们有许多只眼,毛茸茸的腿,各种各样独特的纹理,爬行极快,而且无情的毒牙会使招惹它的人致命,它捕猎的方式比一般昆虫都要高级。蜘蛛和我们人类朝夕相处,织一张半透明的网独守在房子或树枝间某个角落,没有扰人的鸣叫,如果人们没有特别注意就不会感受到它的存在。它们织的网纤细而又坚韧并且还规整,似乎它们天生就比其他虫类多一份数学上的天赋。一位同样喜欢蜘蛛的漫画家从它身上获得灵感,创造出蜘蛛侠这一经久不衰的超级英雄形象。

有时看电影里会出现一幕蛛网的画面,篱笆上的一张蛛丝挂着水珠,那可能是一个美好的清晨或是淅淅沥沥的雨天,而它布满灰尘连同飞虫的残骸裹成一团在风里摇曳时,那代表了房屋破败,物是人非。

傍晚,一张蛛网在夕阳的柔光下折射出属于自己的一线微黄,这让我想到上小学时读过美国作家怀特的一本著作《夏洛的网》:母蜘蛛夏洛与出生瘦弱的小猪威尔伯结下深厚的友谊,在自己短暂的生命中为威尔伯结了一张张改变命运的网。这本既有欢乐气氛又有悲伤色彩的儿童文学让那时的我对生命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敬畏感。

后来在学校里学了很多带有“网”字的成语和概念,比如“鱼死网破”,“网开一面”,“一网打尽”,“网络”,“关系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渔网”是古今渔民赖以生存的工具,是人类学习借鉴大自然的智慧成果;“互联网”是现代人们学习生活的重要工具,推动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动植物体内的营养输送组织链接成网状结构维持生命体的正常运转;学者给地球仪画上密布交叉的经纬线,让每一寸土地都体现其独特的地理意义。我意识到“网”代表了一种权力,一种束缚,一种联系,一种新的希望。

玩过一款游戏,在进行地图探索时会偶遇挂在树上的“捕梦网”。后来我怀揣着好奇在网上查询了解到,这是一种印第安人的文化,他们希望借此把自己带入美好的梦境,而一切噩梦会困在网中,随着次日的黎明消散殆尽。仿佛人类天生就对网状结构有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崇拜。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我越来越觉得时间就像是一张网,它兜住了每一个人的肉体,只留下属于他的思想透过网间的缝隙在一种未知的空间里游离。在我们脑海里,我们可以自由回忆过去,展望未来,而属于现在的肉身是被时间这张网所管辖,我们不能抽离半分半秒。人类一直做梦都想打破时间这张网的束缚,创造出“时空穿梭”这一科学幻想,这体现在很多影视剧里,比如《哆啦A梦》的时光机。这表明像人类这种高智慧生命是充分向往自由的,而当今现实是我们活在网里。过去有太多的遗憾,未来有太多的未知,我们都无法触碰,两面都是网,时间只允许人们走好脚下的这条路。

谁从出生开始不是落在一张“网”上呢,每个人都可以看成是一个节点,网状的人物关系使得我们无法脱离社会生存,我们总会不断地和新的人产生新的联系,也必定会有一条不可代替的联系,让一个人的生命有其独特的意义。

有一段很深的记忆,上高中时,老师让我们赏析一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这句话对我来说太过深奥。在学校里,满眼净是白纸黑字,白字黑板,当知识进不了头脑,当成绩一直停步不前,烦恼就开始如同发丝一般在头上缠绕,不断生长,因此,我十分珍惜回到家里的时光。那天正好是四月份的午后,天气柔和舒适,家门前不远处就是一大片油菜花田,正值盛开的时节。在顶楼上,春日微风轻拂着脸颊,夕阳的余晖披在身上,鸟儿从面前飞过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眼里是一片灿烂的花海,而花香在空气里游荡。世间万物在此刻与我建立起了联系,杂念余想,悄然而逝。那句话又冒进我的脑海,世间万物可以影响你,你也在装饰别人的梦,就是我们很难摆脱万物而独立存在。也正是这种网状的联系,仿佛印证了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思想。

以前学历史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汉朝皇帝要张骞费那么大劲跑那么远去塞外边疆 ,为什么唐朝皇帝要玄奘去天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难道我们的土地不够肥沃,我们的文明不够璀璨?几百年前,当一只只帆船船从西方大陆上驶离,在命运的牵引下飘向北美,世界逐渐成为一个整体,新大陆的显现进一步催生西方各国旺盛的生产力。直到清朝的国门被英国人的炮弹轰开后,国家的统治者才仿佛如梦初醒。这让我感觉造物主本没想把世界设计成一张拼图,看似紧密镶嵌,实则各自分离,一摔就散,而是像是用蛛丝一般若隐若现的线要将一切连接在一起。我国的政策由“丝绸之路”到“一带一路”的传承,由“闭关锁国”到“改革开放”的转变,再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使我越发觉得发展的希望在于如蛛网一般紧密和谐点对点的和其他个体相连。

地球表面就像是铺了一张网,人类可以抬头仰望星空,却摆脱不了身上的重力,仿佛被套上一副枷锁。试想一个人想要永远脱离世界这张网的束缚是什么样的呢,我想到第一只进入太空的动物,一只苏联的流浪狗“莱卡”。它被人类装进一个精心设计的加压密封且极其狭小的太空仓内,不幸的是仅在飞天的几个小时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死去,从此地球上没有它的痕迹,但它的遗体还受引力的牵引处在地球的轨道上,在黑漆漆的宇宙中。它临终时成为世界上最孤独的一条生命。

有人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这有限的人生网格上累积,其中一色棋子是我们的处境时运,另一色棋子代表我们做出的选择,我们一直都在和命运对弈,局势随时在逆转,直到分出胜负的那一刻。曾经一位老师教导我:“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每踏出新的一步,都是在构建一个丰富多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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