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我在票圈发了这么两句话:
王者荣耀这种游戏,凭什么我要让彩笔队友赢?临门一波演员,看着他们嗷嗷打字骂我简直不要太爽。
原本就是因为打游戏打的不爽。连续四五盘,五个人里总有那么一个两个来划水,来抱大腿上分,导致中后期团战根本打不过。而发这句话的时候,是因为这一盘里的射手混出战绩了开始装起比来,哔哔的我心态炸了,于是最后一波团战反向闪现强行开了一波团,输了。
看这群人恼羞成怒嗷嗷乱叫的时候我是真的爽:给他们希望,然后让他们绝望。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人,因为一盘游戏而暂时在一起,打舒服了加个好友以后继续玩,打不舒服了,凭什么我就得让你赢?朋友圈下面有个人回了我这么一句,
你们这不是临时缔结起的团队关系吗?身为团队的一员,你没有责任一起努力让团队获得胜利吗?
我看完之后差点没一口气闷死,在我这个精挑细选的朋友圈里还潜伏着这种人?气得我拉黑删人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
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是在这种道德绑架中长大的,只不过自己是一个施暴者。
小时候妈妈教我“孔融让梨”的故事,我的思维很吊诡,我在这故事里得到的启发是要做一个“被让”的人。于是当我妈妈领我去亲戚家串门,我看到亲戚家大哥哥手里那顶标着芝加哥公牛队的帽子的时候,躺在地上不走了,我要那顶帽子。然后我被我妈妈揍了一顿,因为耍无赖;大哥哥被他妈妈揍了一顿,因为不舍得那帽子,结果回去的时候我头顶上的“公牛”金光闪闪。我如愿以偿,虽然过程不是那么美妙,这时候的我,是施暴者:我是你弟弟,你凭什么不给我?
初中的时候我用几包辣条与饮料诱惑着同村的三个小伙伴和我“结拜”,有学有样地学着天龙八部里喊着“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而后朝天磕了三个响头。村里另一个与我“有仇”的小孩儿,用赛车把他三个全吸引过去了,玩的不亦乐乎。这我就很生气了呀,我跑到人家家门口喊,“xx,xx,xx,我们四个不是结拜了吗?你们凭什么不和我玩?你们出来,我带你们去玩别的!”这个结果并没如我所愿,因为赛车真的好玩,但是,我还是施暴者:我们四个结拜了,你们凭什么不跟我玩?
大一的时候,我们宿舍那个小屋里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人都玩英雄联盟。这三个人每天形影不离,张嘴闭嘴的都是游戏里的术语,而我刚脱离了家乡,最亲近的只有这三个人,想融于这三个人,但我又碍于玩什么游戏都成瘾这个毛病,不想沾染这个东西。有天晚上在宿舍,他们三个又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英雄联盟,我不干了:宿舍里讨论讨论学习不好吗?怎么非得讨论游戏?再讨论出去讨论去。结果我被他们三完全隔离,话都不带跟我说一句的。这个时候,我已经是道德绑架晚期了:凡是不顺着我的意愿的,都是错的。
所以那些个时候,我并没有朋友。因为自私,因为无知,因为狂妄,更因为我处处用道德约束他人,用法律约束自己。
大二的时候,我和心心台异地恋进行到动辄就拉黑关机删好友的程度。起因是我在打游戏的时候(是的,我屈服于寝室冷暴力之下),没法接电话,一接电话就没有心思说话,团战就会炸,我会因为我自己的失误导致团战输了而很内疚,因为开黑的朋友都很认真地在玩。
这时候的我是处在两种关系的交界区:一种是哥们的关系,一种是恋人的关系。很自然的,我面对了一个千古难题:游戏和女朋友,你选哪个?摸着良心说实话,游戏其实并不好玩,如果只是单独的个体,我肯定选女朋友。但是游戏背后是一腔热忱想和你一起达成目标的现实队友,换个名词说的话,我就等于是面临着更进一步的万古难题:你妈和你女朋友掉进了水里,你先救谁?
这不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吗?心心台绑架我绑架得巨难受,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被人道德绑架的滋味这么痛苦。
那天晚上,我抽着桐桐的烟,在阳台上的月光如水里,浑身冰凉。
前些天九寨沟地震,我刷微博刷到了这么些个东西:
不得不感慨,道德绑架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仿佛要生硬地去撞开新世界的藏宝大门,劫富济贫之后还世界里诸如我们这种平凡的瓜皮一个朗朗乾坤。
在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之下,这群有着“崇高理想”的人扛起“共产主义”的大旗,在他们的道德世界里锦衣夜行。
鲁迅先生的遗嘱在1936年10月20日的天津《大公报》上被重温了下,其中最后一条是这么写的:
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