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派》有一期讨论出身,深有感触,一直想写一些东西出来,直到今天。
每年的大年初二,我们会回到姥姥家聚会。大姨见了我总爱讲一件事。我很小的时候,家里过的还比较紧巴。有一次我妈带着我去大姨家,大姨的儿子,比我小一岁,在吃什么东西,我忘记了。我就眼巴巴地盯着,挪不开了。于是大姨对我弟说,跟哥哥一起吃。我弟不乐意。我当时怯怯地说,我不要。然后就呜呜呜地哭了。
说实话,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但大概是真的。
《人名的名义》里赵德汉有一句话:“穷怕了”。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但我知道,我骨子里是有类似的东西的。
最明显的就是初中那会儿,我们宿舍几个最好的哥们儿。每天中午最晚去食堂,因为最后给的多。而且每次都说,要两个半份的米饭,因为一般来说会比一份给的多。而且不吃菜的,让阿姨多浇一点汤,呼噜呼噜吃的很香。但其实现在想想,当时我每周的生活费都是有富余的,可就是想尽办法省钱,舍不得花。
《圆桌派》上,蒋方舟讲了一个她小时候的事。她去广州一个富裕的亲戚家,亲戚给了她一些姐姐的旧衣服,让她在里边找些能穿的。她的姨姥姥有些耳聋,就大声对她说,翻吧,翻吧,尽情地翻吧。十一二岁的她感觉被刺痛了,一直都记着。
聊到出身,聊到自卑这样的话题的时候,蒋方舟很明显没有其他几期惬意自然。即使贵为清华学子,贵为才女,但依然有些东西是在她心底挥之不去的。
《了不起的盖茨比》里,若干年后,卡兹本终于变成了盖茨比,终于从一个农家子弟变成了人们眼中的上帝的儿子,但当他面对当年的梦中情人,面对那个曾经的大家闺秀黛西的时候,依然手足无措。尽管他把自己包裹得如此体面,如此金光闪闪,可他的内在依然是自卑的。
大一的时候上课,老师讲到一个什么的时候突然说,从农村来的同学举一下手。我记得非常清楚,我能感受到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故作镇定地举起手,而我喜欢的女生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大学几年,我会记住的场景,一定会包括有一年过生日,喝了酒,有一个兄弟在水房,说他喜欢一个女生,可他知道不可能,因为他不是北京或天津的。
这就是出身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我为什么看《盗火者——天梯》那一集的时候抱头痛哭,一定是它触痛了我内心深处,我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了。
当然,我也见到了一些农家的孩子,非常自信地介绍自己的出身,在朋友圈晒自己家里的田野。说实话,我很羡慕,也很开心。一个人的自信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对自己社会地位的认可,孩子的自信来自于父母的,而父母的自信,则来自于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贫富,但不应该有贵贱;总会有差异,但希望能够让每一个职业,每一个地域,每一个父母,每一个孩子,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