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轻云蔽日,天空愁绪萦怀,不愿明朗。原想懒懒地赖在家里足不出户,可天不遂人愿,还是被生拉硬拽着驱车前往今日的目的地——十渡。
夏天,有山有水的地方总是游人如织,若没有点百折不挠的精神,怕是眼瞧着长龙车队便意兴阑珊了。摩托少年们体态婀娜招摇地从停滞不前的汽车旁嗖嗖飙过,只得咬牙切齿地抚顺胸口,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莫要羡慕他人的精彩”。
沿途,除了蔚为壮观的喀斯特岩溶地貌,还可见星星点点的村落与商铺。有些店家竟还出售桃木剑,让人忍不住俏皮地疑惑前方山路是否常有魑魅魍魉出没。
有一家餐楼名为“小酌意筑”,若不是桃木剑使得想象力肆意驰骋,本该觉得店名颇有“独酌山外小楼夜听雨”的意境。可现如今,只觉得这是个不同寻常之所:楼内明明无风,烛火却不停地跳动。招待客人的妩媚女子如同蜘蛛精一般红唇鲜润,肤质白皙。娇笑时的酒窝睫毛勾得男子魂不守舍,只有那顾盼的眼眸不安分地飘忽,时而阴森森地一瞥,让人毛骨悚然。
“十方世界,普渡众生”,不知思绪飞扬至何处时,已抵达十渡风景区。
行程的首站是玻璃栈道。起初,似乎对拒马河乐园的玻璃栈道有“些许”误会。想象中,她会像银白的蛟龙一样若隐若现地蟠在高耸飘渺的山间,伸手可及淡若无质的云朵儿,让人直呼“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不过,骨感的现实却也不“那么”令人失望,自认不是大家闺秀,倒也还有小家碧玉的清新之美。
站在只能容下两三人之多的观景台凭栏远眺,青黛色的河水温乎如莹。因是阴天,水面没有粼粼波光,只有一排排眷恋日光的涟漪儿温情缱绻地与隔岸的杨柳一同随风袅袅婷婷。九十度向下俯视,视野中的画面有了点儿悬崖绝壁的气韵,一边是蘸了几抹绿墨的山岩,一边是宝石蓝的清透河水,时而也能让人有“些许”胆战心悸。
顺着玻璃栈道尽头的台阶,向着漂流处攀爬,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山间的小道,浓绿扑面,叶香弥漫。本想在“露顶洒松风”的石凳上“懒摇白羽扇”, 可昆虫儿气鼓鼓地数落着闯入它们领地的游人,咧开嘴巴随时准备围剿。感受到浓烈的敌意,不敢多坐,遂慌忙起身离去。
漂流处靠近“龙湾”瀑布。瀑布的流水含蓄收敛,丝毫没有飞泻云天的旷气,却仿佛是倾倒而下的碎玻璃渣,晶莹有余,但断断续续,形不成水帘。
拒马河漂流的河道是个挺有性格的痞气男孩,虽然天生算不得九曲回肠,但偏偏摆出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叛逆姿态,硬是凭借湍急的水流和落差,毫无节奏感地把皮划艇冲得摇摇欲翻,乐呵呵地听取游人“哇”声一片。撒起野来的河道贪心不足,还得迸珠溅玉,让白溜溜的浪花攻破塑料雨衣,撩拨着游人的脸蛋与发肤,只盼其“潇洒塑衣长,满身无限凉”。
山水间,还有溶洞、竹筏、索道飞人、真人野战等项目可以体验。因懒得步走下山,选择了直通停车场的索道飞人项目作为最后一站行程。索道的滑行速度越来越快,胆颤的双脚不敢在空中随意摆动,只能直绷绷地抬着,担心撞上脚底的树木。
回程路上,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盘山路。“沾染了墨色淌”的天空下,远处的山景如同一幅“白鹭”般的水墨画卷:其轮廓“增一分则嫌长,减一分则嫌短”,其色彩“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
上坡路,山野的绿妆渐渐褪去,视线所及仅仅是朦胧的远山黛和一望无际的天脉,加上舒爽惬意的“千里快哉风”,颇有乘风翱翔之感。
“天青色等烟雨”,不一会儿果然淅淅沥沥了。可惜雨没有白鹭那么知趣,不久便没有分寸地倾盆而下,在车窗上砸出鹅蛋大小的雨印,丝毫不见细雨酥润的美感。
到家时,已是万家灯火阑珊的夜色。不久,人已寐。不知夜尽天明时,随漂流而去的烦恼,是否兜兜转转后,又漂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