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素来不喜欢读推理小说，但东野圭吾的《虚无的十字架》，竟然能够一口气读完，并想推荐给任何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论是为人父，为人母，为人子，为人妻；不论是救死扶伤的医生，申张正义的律师，坠入爱河的情侣，还是正憧憬着未来的女学生……都值得用心地去读一读，在它里面，每个人都会读到各自的人情冷暖以及成长之痛。

首先吸引人的是书的封面，上面有这样一段话：所谓的“罪”与“罚”，究竟本质为何？是让犯人听到自己的死刑宣判而感到解脱？还是让他重返自由社会，但用尽一生赎罪？

02

小说情节很简单，中原和小夜子的爱女被杀后，他们分别去寻找各自的救赎之路。中原接任了舅舅的天使船动物葬仪社，专门为宠物举行葬礼，以缓解物主的悲伤；小夜子参加了被害者遗族会，致力于抵制废除死刑的活动，以求遗族的心理安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小夜子认识了患有偷窃瘾的井口，为了帮助井口查出患病的根源，她意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二十一年前，井口和男友史也一起杀死并埋葬了他们的刚刚出生的儿子。

小夜子坚持要把井口和史也送去监狱，并希望判处死刑。一生浪荡的町村听到这一消息，为了保护女儿花惠和史也的幸福，铤而走险，杀死了小夜子。

《虚无的十字架》并不是一篇特别精彩的悬疑、凶杀、复仇小说。在某种程度上讲，与其把它看作是一本推理小说，毋宁看作一本社会问题小说。

小说情节虽然简单，但阅读并不轻松，里面处处充满悲情和张力。作家在一起平常的凶杀案背后，埋伏着许多的阅读陷阱，让人不得不直接面对，情感纠结，无法取舍，思索良多。

03

论争一个多世纪的死刑该不该废除的法律命题，是东野小说背后的良苦用心。随着小说章节的缓缓展开，此命题慢慢浮出水面，连同立法者、执法者、受害人和施害人各自的态度和立场。

执法者应该坚持程序正义还是人道主义，是东野首先提出的一个疑问。在中原接到女儿被害的电话，悲痛欲绝地赶回家，想看一眼女儿的尸体时，却未能如愿，而是被半强迫地带到警局，接受无休无止的审查和盘问；同样，痛失爱女、泣不成声的小夜子得到的不是同情和安慰，而是作为重要嫌疑人隔离审问。为了摆脱被怀疑成故布疑阵、伪装成盗窃杀人的指控，小夜子不得不强忍悲痛一遍一遍地陈述事实，梳理逻辑，完成自救。

被关押两天的小夜子获释后，已经宛如行尸走肉，面容憔悴、步履蹒跚、飘忽不定了。执法者是应该一丝不苟地坚持冰冷的程序公正，还是因地制宜地赋予程序以人道和温情，东野虽未直接回答，却令人深思。

04

第九天被抓捕的杀害中原女儿的凶手蛭川，为什么会因区区四万日元，就残忍地杀害了一个八岁的可爱女孩，这不仅暴露出法律的另一个弊病：法律的含混性与刑罚的不确定性，也暴露了一个更为复杂的社会问题：社会对贫困群体的冷漠以及社会保障体系的脆弱。

蛭川已有抢劫杀人的前科，在那起杀害两位老人抢劫事件中，他声称无意杀人，而免于死刑，被判无期。在监狱里假装反省，又获假释。繁复冗杂的法律条文，根本无法为普通民众所理解，解释权和处罚权也会因为场景的变化而随之改变。“想入非非的欢乐和希望是一种极为甜蜜的圈套，它对于凡人的诱惑力太大了”，而含混的法律与不确定的刑罚又强化了这一圈套，同罪而不同罚的先例，总会让人心存侥幸，想入非非。第一次审判，蛭川侥幸过关，但第二次审判，上帝关闭了这扇侥幸之门，“侥幸”要了蛭川的命。

但蛭川为什么会为了四万日元而杀人？小夜子的调研发现，受刑人在出狱五年以内，再度回到监狱的比例将近五成。而再犯的动机，几乎都是为了钱财。因为出狱之后，有七成以上者找不到工作，他们毫无例外地面临着经济穷困的问题，

贫穷是身体和灵魂最剧烈的毒药，被贫穷紧紧压迫的人，会为了生存和活下去而去寻找一切的可能，包括越轨和犯罪。案发当天，居无定所的蛭川身无分文，前一天在公园长椅上睡了一夜。他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正准备去附近的超市，看有没有试吃品。当他发现小夜子从房子里走出来后，他从院门进去，直接走过走廊，寻找厨房的位置――他想先找食物填饱肚子……

道德和底线是以温饱为前提的，一个饥肠辘辘、濒临死亡的人，他的底线就是怎样活下来。

贫穷和饥饿，也许才是一切不人道和反社会的最本质的毒瘤和根源。但社会好象忽略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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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善恶有时很难进行评判，但会留给我们许多思考。小夜子痛失女儿是让人同情的，她是这起案件最直接的受害者，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的悲恸和绝望，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愤怒和坚强。

小夜子认识了患有偷窃瘾的井口，得知还在上中学的井口曾经意外怀孕，并和男友史也一起杀死并埋葬了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小夜子认为他们犯了杀人罪，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并应该处以死刑。

此时，史也已与花惠结婚，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而史也一直在为他年轻时犯下的过错赎罪，为此，他报考了医学。当上医生，他拯救过无数罹患疾病的儿童。而花惠则是在她被欺骗与抛弃、怀有身孕、准备自杀的时候救下的。史也娶了花惠，接受了私生子，视为已出……

刚刚获得幸福的花惠与一直赎罪的史也，该不该送进监狱，判处死刑？

东野小说中没有给出答案，他把审判留给了读者。

06

花惠的父亲，史也的岳父町村是小说中另一个颇具争议的小人物。

町村与无比憧憬婚姻的花惠的母亲克枝结婚后，一直游手好闲，再没有出去工作。他不是在家看电视，就是喝酒泡女人，或者偷走店里的钱，出去赌博。在克枝患上肺癌，住进医院的时候，他仍在外面游荡，与其他女人鬼混。

母亲去世后，花惠遭到感情与财物的双重欺骗。无依无靠、痛不欲生、濒临崩溃的时候，父亲町村也没有出现，更没有帮助。

在花惠成长与苦难的人生道路上，町村是缺席和离场的。

但当她与史也结婚后，刚刚过上好日子，穷困潦倒的町村却找上门来。之后，町村成了杀人犯，丈夫史也被婆婆逼着离婚，儿子在幼儿园受到歧视和辱骂，被迫转学……

但町村的杀人却又是为了她与史也的幸福。

浪子回头金不换，卑微的生命里也有灿烂耀眼的人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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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还可以看作是女生的一本爱情指南。它告诉你，在爱情的道路上，你如何谨慎都不为过，稍有闪失，你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花惠在母亲去世后，开始去工作。在28岁生日那天，她遇上田瑞佑二，第二次约会后，就以身相许。但这个花言巧语、别有用心的田瑞，打着结婚的幌子，一次又一次地骗取了花惠的钱财。在得知花惠怀孕后，他又骗走了她最后的存款，并玩起了失踪……走投无路的花惠来到青木原准备自杀……

上初中的井口与史也坠入了爱河，但当她突然发现自己怀孕后，一时不知所措，她既不敢告诉父亲，也没有告诉史也，更没有告诉学校。在恐慌与惴惴不安中，史也发现了秘密，不更世事的他，同样不知如何应对。他们只能等待自然分娩，然后窒息了那个男婴，埋在了青木原，也埋葬了他们的爱情。之后，井口远走他乡，沦为小姐，几次自杀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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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的十字架》讲述的远不止这些。在小说里，不经意间，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泪点。

它会让你懂得什么叫人间冷暖，以及生命之痛和成长之痛。

这是一本让你无法拒绝、不得不读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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