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男子——读《诗经·叔于田》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好不豪爽洒脱的猎者,真是难得威武豪迈的气概!通五经贯六艺本就是对君子齐家治国平天下提出的最基本的要求,即: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的“射”并不仅仅是简单粗暴地比试射的技巧,不能只逞一时的莽夫之勇,而也是以礼引之,以礼约之,因而就涌现了一批批下马能文,上马即武的儒将,也是君子的风雅风范。“叔于田”、“叔于狩”、“叔适野”三字短促赋起,言简而意丰,未见马上的飒爽雄风,却似也听得策马疾驰,“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想必这位猎者的技艺超群,收获丰满,踌躇满志,让人见此不免心生敬意。

猎者是田猎中最受瞩目的星辰,无人可以替代,猎场大获全胜,归来宴饮,他可以肆意豪爽饮酒,可以尽情展示超群的骑术,与好友共聚,理当如此,无所拘束,正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然而,欢聚结束后,“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此处就归于寂静,人们的眼中再也无法燃起活力热情之火。人去楼空,还在慢慢回味着, 默默对比着,“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 思来想去,没有一个人可以超越猎者,“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皆以其人弗去,每每怀之。在众人心中,猎者就是极具阳刚美的化身。

中西方对英雄的评价标准有很多不多,西方人的英雄性格是外向的,是个体本位的,崇尚自我为中心,也更侧重力量型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雕塑家米开朗琪罗的代表作《大卫》就是最好的英雄的高大形象:体态健美、神情坚定、肌肉饱满、充满生命力。而中国人对英雄的定位则属于内敛型的,更看重心性修为,以国家民族为核心的,以社会认可的规范为基本的价值取向的。“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才华横溢的苏东坡也对周公瑾如此赞颂,倾心于他的武将的果断阳刚,更敬佩于他的风流儒雅。

猎者之所以让人对其念念不忘,也是因为他是真正的英雄。“洵美且仁”,仁慈温润,不骄不躁,“洵美且好”,宽厚和善,不以一己喜好而迁怒多变。“洵美且武”,英武有节,慎独有度。因此,并以“美”来称赞猎者——这位男子。历史中的确不乏貌美的男子,如潘安宋玉等人,还传奇人物兰陵王,因貌美不得已佩戴狰狞的面具来震慑敌人,领兵临阵。

《叔于田》展现了一位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的猎者英雄,的确是美男子,但是责任和担当是男性应有的美德,才是对男子审美的精髓内涵,“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方为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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