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这个词出现之后,可以解释很多问题。
比如男人的花心问题。从基因的角度考虑,那些花心的男人与不花心的男人相比,哪个的基因传下来的可能更大?
当然是花心的男人。他可能让更多姑娘养育出他的后代。因此在无性繁殖能够量产之前,一定得保持对异性的冲动,才能保证种族的延续。
又比如,舌尖上的中国导演说,我们就是喜欢脂肪和甜食,原因何在?
在采集时代,假如一个人遇到一颗长满成熟甜果的果树,他会怎么做呢?首先是吃个饱。因为在农业革命之前,可以有的选择实在不多。如果不吃个饱,并尽可能采集,转眼这些果子就会被其他动物吃掉。
脂肪因为能提供高热量维持动力,也是采集时代十分受宠的食物。
这种习惯以基因的方式延续,以至于我们在沮丧导致意志力降低的时候,总是喜欢猛吃一顿。在美国,一桶冰淇淋几乎等于失恋的同义词。
对于进化,肯威尔伯认为是一个超越并包含的过程。因此,尽管我们已经远离采集时代,那些习惯仍然以基因的方式保存在生理底层。
这是生理上的基因,那么,作为主体间性的秩序能否以基因方式传递呢?
略作解释,客观,指的是不依赖人的信念和意识影响存在的事物。主观,指依靠一个人的信念即可存在的事物。主体间性,指的是多个人主观意识网络,比如法律,金钱,神和国家。
同为群居动物的蚂蚁和蜜蜂,秩序是可以通过基因传递的。一只蚂蚁,会自动成为整个蚁群的一个工种而存活。一只蜜蜂,无论是蜂王还是工蜂,都会坚持自己的职责。这都是基因使然。
人类不同。智人的秩序不依赖基因传递,依赖故事,依赖想象。
正如前文所说,公司的存在是因为大家都相信这一套,它是主体间性的,需要多个人共同完成。共同想象的人越多,越难撼动。
所以,我们总是怀揣理想要改变世界,其实改变世界是很难的,因为它不是对客观世界进行改造,而是要影响数量庞大的人。圣雄甘地是改变世界的人,他的“非暴力”运动之所以成功,是因为获得了人们的信任和支持,马丁路德金同理。
按尤瓦尔的说法,改变的过程都是用想象的另一套秩序来取代这一套。
照这个标准,我们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朝代更迭是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改变,因为它只是在重复相同或者高度相似的秩序,每个朝代的秩序在根本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歧视这个社会问题,最能解释秩序只是想象的这个论点。
以美国严重的对黑人歧视为例。16世纪到18世纪,欧洲引进百万名非洲奴隶到美洲做矿奴或农奴。这一举措完全是出于经济考虑,可以说是历史的偶然。于是美洲的社会出现了一个阶级关系:欧洲白人为统治阶级,黑人为奴隶阶级。
但没有一个公正、客观的欧洲贵族会承认自己将其他人当做奴隶只是利益驱动而已,于是他们寻求宗教和科学的虚构故事来维护。神学家说黑人是被诅咒的,生物学家说黑人愚蠢且没有道德,医生说黑人居住条件恶劣是污染的来源。
这还催生歧视的法律,于是社会导致黑人普遍贫穷和缺乏教育,这又进一步印证了社会的想象,一步步将想象变成了现实。
而追溯整个历史发现,只不过是一个偶然的历史事件,就形成了一整套社会秩序。
理解了这一点,就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三K党”这样的组织,就能理解,奥巴马的当选意味着什么,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最近的英雄电影《黑豹》会被视为好莱坞电影史上的里程碑。
电影《疯狂动物城》之所以经典,在于它用了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原来歧视和偏见竟然深深的隐藏于我们每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