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暖阳映照着深井里洋溢着的浓烈气息。两个男人悄然地坐在小路旁边的空地上,看着烈日下消瘦的身躯,外围旋转的石头不停地撞击着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其中一个男人突然极其深沉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你们怎么了?”一位路过的女性靠近他们时询问道。
“没事,谢谢你。”他的同伴向她微笑着,并将头埋于双臂之间渐渐睡去。太阳继续散发着灼热的痛苦,他们任太阳暴晒着,任思维里翻滚着的压抑阴影引来的虚张声势,他们互相保持着沉默。
这是一个让人颤抖的夏日。
事情发生得很悄无声息,两个男人都是彼此的朋友,他们在一个共同的朋友聚会上相识,但是,当他们第一次见到彼此时,他们就感受到了特殊的联结。他们彼此凝视,就好像住在一起一整辈子的老伴儿一样。他们的视线直接掀起了无数的波纹,常人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波动。
他们都知道这种联接对于他们而言是完全禁忌的,简单来说,他们是两个男人,这种联接是被大多数人认为是“不正常”的。所以他们都默默地默许着这股特殊情感。渐渐地他们学会了如何在他人的面前掩盖自己的感情。他们学会了如何说谎,如何去伪装那种浑浊的、格外浓烈的爱情。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时间的流逝,他们逐渐理解,他们的感情没有办法控制,正如洪水不能被堤坝所控制一样,他们的情感潮涌一轮又一轮。这种爱是如此的压抑和沉重,两个人一直沉默着,但是他们逐渐感到自己快要抑制不住了。
那晚,他们决定说出真实的情缘,彼此坦诚相待。然而他们的决定导致局面变得非常复杂,对于这种在世界的主流中被视为自私和邪恶的父系内应种子而言,他们发现周围所有的人都想要试图左右他们的关系。更糟糕的是,世界嘲笑了他们的爱,并将他们打入一种无比孤独的状态。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们都彼此知晓,能够在大街上自由地跑来跑去,享受自由的掌声并向天空展现他们的光线,那些人的自由跑动着,他们的头部就好像是沉进了水里,整个人仿佛被限制,无法自由伸展。他们总是在那儿,在没有尽头和解决方法的黑暗中忧虑着。
他们曾经爱得那样的深厚,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有灵性的,真正意义上的超乎寻常的际遇。事实上,他们不知道所谓的“正常”是怎样的,他们确信当他们湛蓝的眼睛中的互相凝视时,那正是所有的“正常”。
但现在,抹去这些可以随便私语、互相告白、渐渐接触的机会,他们仍以各自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将关系隔离开来,而且这种隔离越来越难以接受。
他们现在这样神秘地相遇,就像是最难遇到的几率。他们仍是彼此注定的,但是,他们无法拥抱,只能拥挤在一起,像回家一样,但是他们无法去爱,也无法预见未来。他们多么需要这种完整的、理解的、被容纳的爱,并且多么笃定这份爱会为他们带来宽慰和幸福。
长时间的压抑,长时间的宛如流浪的感觉,导致他们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们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和处理这种爱情关系。他们整日整夜地思考自己的处境和可能的出路,但是,他们总是在同样的深渊中挣扎,甚至渐渐地,心境也开始崩塌。
时间在缓慢地消逝,两个男人还在望着远方。他们静静地分开了,哪怕他们已经拥有了相互的寂寞。太阳依然在燃烧,夏天也未曾改变,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已经无法面对每一个光明的阶段,无法接受光明背后的沉重和艰难。
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他们会继续跨越沙漠,在寂静的深夜中相遇,那些爱的瞬间是如此得宝贵,唯一的遗憾是它们终究无法成为纷繁复杂的社交生活中的一部分。这是他们的心之所在,只是无法跨过任何边界。
“你想象一下,”其中一人最终开口说,“我们能够相拥而眠,享受夜晚的温柔与黑暗获取的柔和,我看着你的眼睛,跟你坦诚地交流拥有的爱。但现实却不允许,与爱情相伴随着宏大的牺牲和暴力。周围的人都会质疑,却从来没有想过倾听我们之间的情感。”
他们在这绝望的氛围中继续着孤独而困顿的日子,开始逐渐远离世俗的束缚,最后放弃了相互憧憬的希望,因为他们知道,虽然他们身在同一片土地,彼此也无法靠近,他们感到疲惫,像被束缚,无法逃脱。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像太阳一样,寂静而独立的爆炸解析,但是,直到那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
深井里的空气那么压抑,现实将他们的心灵抹杀了,他们已不是那个初遇时的模样了,他们忘记了那些美丽的诺言和默契,只有孤独的相伴。他们最后相拥在一起,彼此交流着这丝丝缕缕的爱,然后,他们开始向远方走去,一步步走上那无人可及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