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予凡/原创
图:梁予凡
2013年,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一个声音,他出现在我那段灰暗已久的岁月里,让这场相遇变得更像是一场救赎,是足以让灵魂彻悟的一场盛大的救赎。
那天傍晚金色的霞光渲染了整片天空,红色的落日燃烧着天边的云朵,一切的氛围温柔而浪漫。
我和朋友坐在公交车后排靠窗的座位,朋友递过来一只耳机,于是两根耳机线就连接了彼此的耳朵和来自另一端的遥远声音。
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如同那一刻他温柔地唱着“谁懂我的潦倒谁又知我的骄傲”,仿佛我的灵魂便抽离了身体与他的歌声在梦中觐见。
也许是因为窗外的晚风刚好吹过脸颊时微微的痒,也许是歌词刚好触碰到心底隐匿很久的弦,谁知道呢。
当随身听的屏幕亮起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属于这个声音的名字——河图。
那时的我也未曾想过,这个名字会成为那段阴郁岁月中的一束暖光,久久的点亮我黯淡的双眼。
他总是唱些生涩拗口却无比动人的古风歌词,唱着抑扬婉转勾人心魄的优美旋律。他的歌大多都是自己作曲,我想在那些曲子里藏着的一定是他温柔敏感又极度丰饶的灵魂。
他唱无数哀歌,也唱世间浪漫,他唱得古色古香,听的人如痴如迷。
那时候有位好朋友对我说,他那些歌对于当时仅十字出头年纪的我们来说,就像是老人家爱听的戏一样不能感同身受。可是我却总是从那些婉转悠扬的曲调中听出无数个相似的自己,甚至得到内心的慰藉。
于是那段日子里,我像个拥有了心爱玩偶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收藏着他所有的声音,视若珍宝。
在我因家里日复一日的琐碎繁杂而憋闷,因那些无数次的宣泄吵闹而抑郁痛苦时,便听他悠扬的唱着“檐水穿墙,再细的痒,经年也刻成伤。”
而当我在那段内心挣扎纠结的岁月中将自卑放大到极致时,又听到他唱:“如何救自尊埋没天真微垢,当你茶饭不思,如鲠在喉。”
不知为何,他总能将那些原本复杂的字字句句轻易的唱进我的心里,让我感觉如同与一个相似的灵魂相遇,又仿佛是被灌注了另一个崭新的灵魂一般,被洗礼的干净纯粹。
2014年夏天面临初中毕业的那段日子,我流过了有生以来最多的眼泪。
那段日子里掺杂着长久以来的所有情感,掺杂着美好与痛苦交融出的纠结内心,残余了无数个尚未完成便匆忙搁浅的心愿,以及即将面对一切崭新未知的茫然无措。
我一向是个仅凭直觉便会拒绝一切新鲜事物的人,也可以说我是个害怕面对一切未知的胆小鬼。于是我把未来假想出无数条向着悲剧的发展线,阴郁的就像被幕布遮住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
每天在往返于学校和家里的公交车上的时间就是我给自己最简短的治愈期,比起药物更有效的就是那两根白色的耳机线,歌词里的每一句,都是只对我诉说的妙语良言。
他说:“你是宝光流转,天上月色,唯独这人世苦乐却不懂得。”就仿佛告诉我苦乐交织才成就了人间百态,万千世人皆是如此,怎么却只我一人愤懑难平?
他还说:“所有人间烟火,悲欢离合,日月星辰会记得。”令我想到即将分别的朋友,也想到终将告别的这一小段人生,于是我将这句歌词仔仔细细地写在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我不在乎什么日月星辰,我只在乎我们经历过的人间烟火。
2014年的秋天我到了新的学校,也开始了人生第一段住校的经历。我本身就是慢热的性格,再加上中学时期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让整个人都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
刚开始的一个多月里,几乎每一个黑夜我都在失眠,反反复复的回想着那些欢笑与悲痛的往事,蜷缩在黑暗里默默流泪,耳机里的音乐总是整夜整夜的循环着,最常听的便是那句:“生平所历之人,非身死太难忘啊……”
后来的我在更多的经历中不停的自我治愈,我会看很多很多温暖治愈的故事,听很多很多温柔细腻的音乐,也会试图抓住一切机会去磨练和改变自己,强迫自己与身边的人更多的交谈,逐渐鼓起勇气去表达内心真实的感受。
直到如今我也万分庆幸当时的自己没有持续消沉和抑郁下去,而是坚定的试图自我拯救,让自己成为了至少在旁人看来积极向上的模样。
学生会、校舞蹈队、广播站、主持人,一步一步的走过这些路途后,每每回想起来,竟然连自己都难以想象,我会从一个胆小孤僻的小透明,变成了在学校里被很多人羡慕着的人。
走在校园里,会有不认识的小学妹认出我来,开心的对我说:“学姐,我特别喜欢你,你在台上好自信的样子。”我摇着头对她笑,她不知道啊,我每次上台都会紧张到手抖,努力保持微笑的嘴角也是僵硬的。
我改变了很多很多,唯一不变的习惯就是依然爱听那些反复循环了无数遍的歌。因为在我心中,始终觉得是那些歌声给了我黑暗中的温暖,和决心要走进阳光里的力量。
记得有一个隔壁班的同学对我说过,每周三的中午他都会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听我播音,我念的诗和散文他都很喜欢,还会因为我总是播放河图的歌,而特意把那些歌曲添加在自己的歌单里时常去听。
其实听到这样的话是最令我开心的,我总是在播音的时候播放他的歌,是因为我希望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声音,爱上那些悠扬的旋律里的诗情画意。
我相信在他声音里藏着的是每个人不同的内心故事,是在相同的表达下独特的体会。他的歌声可以温暖了我,一定也可以温暖更多的人。
2018年我在选择实习地点时决定了要去往外地,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度过八个月的时光。
我对家人和老师说:“我想让自己有独自面对生活的能力。没有任何助力,只有我自己。”其实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被隐藏的真实想法其实是:让我逃离这里,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或许是一直以来都在刻意的逼迫自己改变,强制性的表演着一个乐观向上的人设,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自己内心深处的阴郁,然而疲惫感却超乎想象的沉重,让我只想远远的逃避这些现实。
后来我终于如愿去了外地实习,原本以为生活会变得充实且快乐,然而现实却是一个人的生活无比枯燥乏味,上班时累到不想说话,下班后就沉默的待在房间,安静的听着墙上的时钟分分秒秒的走动,感受着时间不断消逝。
每到傍晚的时候,窗外的晚霞会格外绚烂,我就坐在窗边望着那片粉紫色的天空,直到夕阳西下,明月初生。
房间里回响那段时间我反复循环的歌,还是他清冽的声音悠扬地唱:梦里梦里莫回头,回头不见旧时巷。窗前依稀河桥下,夜凉如水月如霜。
那八个月的日子,平淡到毫无波澜,连同我的内心也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平素工作时还能笑脸相对彼此关怀的人,怎么会在准点下班时也同时结束了情绪管理一般,四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陌生得毫无瓜葛。
工作环境的压抑也直接影响了我的情绪,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段抑郁到极端的状态,时而没来由的心慌,时而不受控制的流泪。
唯一不同的是从崩溃到治愈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后来的我经常上一秒哭到快要窒息,下一秒就能擦掉眼泪平静的给自己做一顿晚餐。
从那时起,我便总是反复告诉自己任何事情都会过去,不论这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八个月,还是比这更加漫长的整个人生,那些崩溃后治愈,治愈后又崩溃的过程也不过是漫长岁月中终将被遗忘的一点微茫。
那段日子也是我最常听歌的时候,几乎每天一回到住处就打开音乐,我开始越来越害怕那种寂静到听得见呼吸声的感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那种无助感几乎将我整个吞噬掉。
我原本只是想逃离那些令我感到压抑的事情,并且单纯的以为远离了一座城市就能抛弃过去的一切,包括我逐渐失控的情绪。
可我却忽略了,世间皆是如此,但凡有烟火的地方就总会有灰烬,久治不愈的内心,随时随地都有复发的危险。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想起河图在《不见长安》里唱道:“这重重楼阁浩浩殿堂都不是我想象,我心中曾有画卷一幅画着它模样。”
这些日子里,我只是觉得这样生活绝不是我当初决定来此的目的,可是仔细想想,我竟然记不起自己当初想象中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模样。
可是即便如此,在结束了这段低迷的实习期后,我依然坚定的决定要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继续扎根下去,我想大概所有人都是这样,保持着期待与向往,继续在平凡日子里与生活纠缠不休吧。
就像河图唱的那样:“那些陌生的与你擦肩的过客,也如同你一般孤身负重奔波,再蹚一条人世间的河,那些你跌落过的沟壑,可能都是大地的梨涡。”
正是这些温暖的声音不断在迷茫的黑暗中给我慰藉,也赐予我一场完美的自我救赎。
我还记得《春日迟》中令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歌词是:“我遇见你,都是人间最好的事。”如同我遇见你,就是于我而言最好的事啊。
文:梁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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