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见证人的自我(部分节选)
早在数百万年前,不计其数的生物就拥有了活跃的心智,但在这些生物中,只有产生了自我、能够见证心智的生物,才能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当心智产生了语言、得以开口说话时,它的存在才广为人知。作为见证人的自我是一种附属品,它揭示了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的被称作“精神”的这种活动的存在。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这种附属品是如何产生的。
要认识心智的话,我们唯一拥有的自然途径就是自我,自我的存在、它的能力和限制是我们可依赖的全部。基于这种系统性的依赖,我们难以想象心智的本质是独立于自我进行加工的,虽然从演化的角度来看,简单的心智加工显然比自我加工更早出现。自我使我们得以对心智进行模糊的观察。
自我的某些方面使我们能够对自身存在和世界作出解释,但它仍然处于发展演化之中。这种演化必然在文化层面上进行着,很有可能也会在生物层面上进行。例如,各种社会互动、文化互动,以及与心智和大脑运作有关的科学知识不停积累,修正着自我的上层建筑。人类看了一个世纪的电影,这必然会影响人类的自我;现在,电子传媒在第一时间便将全球化社会的各种景象公布出来,这同样也会造成影响。人们才刚刚开始意识到数字革命带来的冲击。总之,我们唯一可以直接观察心智的窗口取决于心智的一个组成部分,即自我加工,因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扇窗口无法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作出全面而可靠的说明。
乍看之下,将自我当作知识的切入点之后再来怀疑这种可靠性,似乎显得自相矛盾,甚至有些忘恩负义。但情况就是这样的。自我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们直接观察到自己的痛苦和快乐,但当自我提供的信息涉及它自己的性质时,我们就必须对其采取怀疑的态度。好消息是,自我也使得理性和科学观察成为可能,而理性和科学反过来逐步修正了孤立无援的自我所产生的误导性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