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去顺义殡仪馆的路是漫长和安静的,没有喧嚣。
山绿了,花开了,天暖了,人却走了。
我站在山里的空地上,望着一山一山的绿叶丛生,一树一树的花开无声,心里想着,眼泪就留下来了。
本以为还有来年的春天,想着这样的季节是养人的,给人气息的,是温柔抚拭弱者的,是暖入病人心间的,却这样留也没留住地就走了。
真明白了人的孱弱和卑微,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是留不住的。 我
还是想姨的。 她再也不会踏入我家的门,坐在桌边,低声细语的说些诙谐幽默的话了。
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一个看着我长大的人,走了。
最后一面
当我在地铁里接到家人的电话,得知姨走了,我能想象那一刻,妈妈肯定是忍不住哭了。妈妈一定是后悔的,她其实是想多陪陪姨的,但生活忙碌,她后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看望姨。我还常心里惦记着回家,陪妈妈,去看姨。竟没有想到,上次匆忙间的一面竟成了最后一面。
那一面,妈妈没说太多的话,除了转过身掉眼泪,姨的脸是转向另一侧的。前一夜,她没有休息好,略显疲惫,应酬不过来医院里看望她的人。还因为没有见到心里惦记的一个家人而孩子气的哭了。顺义医院里的病房是简单的、陈旧的,不再是我小时候印象里的现代化、高科技的样子了。我对生活和活着的理解也变了,随着进进出出的医院,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庭概念的建立。
姨还是那样精致的人,我喜欢看她的眉梢,即使病床前也带着精气神和一个女人对生活的追求。我最久远的印象里,是去她开的幼儿园玩耍,和那里的小朋友做同桌,在别人的作业本上写拼音,然后妈妈和姨就在教室的前面低声讲啊讲,讲啊讲。就好似我和朋友也会时常的这样,聊啊聊,聊啊聊。还有儿时的玩具和零食,姨每次来,我和姐姐都是欢喜的,孩子般被疼爱的欢喜。姨其实对我还是有话要说的,但只叫了我一声小名,我就匆忙的离开了。那一面,姨家的姐姐们还是平静的,也许内心已经濒临边缘了,但情绪和外表上还是克制的。
妈妈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走了。我对她是充满谢意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和妈妈这三十多年来的感情,已经是我们生活中很近很近的一个人了。她也是姐姐生命中重要的一个人。我对她的一生是充满了尊敬和肯定,姨真的很棒。她那么真实的存在我身边,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和善,什么叫雪中送炭。人的一生不能单纯地用大有作为、家业丰硕来评定的。能撑得起家、上孝父母下教子孙、友爱兄弟姐妹、与友相诚、为人首善,就真的很棒了。我们都是走在父辈的路上继续前行的,也许他们并不高大,但他们肯定是力所能及的爱护着我们这小一辈份的人。
还有很多的话,不是能落成文字,也不是能随便讲来的。
我心里会一直念着她的好,愿天堂只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