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有一个普遍现象:现代家庭中往往高发焦虑。
在身患焦虑症的孩子中,有高达50%的人本身就有着焦虑的双亲。这可能会让你觉得,如果你就很焦虑的话,哪怕有朝一日不焦虑了,也会殃及你家孩子。
这可未必。孩子带着不同的焦虑倾向来到这个世界。有些人无忧无虑,科学家称这样的孩子为“蒲公英儿童”。像蒲公英一样,这些孩子对环境非常不敏感。而其他孩子则是“兰花儿童”,具有非常高的生物上的敏感性。他们对自身所接受的养育方式尤为敏感。
在平和与精心的养育环境下,他们能蓬勃发展;在高度紧张的养育环境下,他们则用力挣扎。养育“兰花儿童”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虽然敏感的孩子更容易受到负面环境的影响,但他们也会在平静而充满爱的环境中茁壮成长。
表观遗传学,这是我们将焦虑传递给孩子的方法之一,同时也是一个目前处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状态的新领域。表观遗传学指的是,经验可通过开关特定基因的功能的方式来对基因加以影响。因此,虽然孩子可能天生就具有某种遗传倾向,但仍需要经验在基因层面“开启”抑郁或“点燃”焦虑。
把这些有问题的基因转变为“开启”状态易如反掌,且至少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实现。
对你来说,有些人只要一出现,你就会紧张。对成年人来说,这个人可能是一个霸道的老板、一个完美主义者或一个经常慌里慌张的同事。而对于小孩和青少年来说,这个人可能是一位严格的老师、某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朋友或者就是你本人。
压力能传染,就像一种情绪的病毒。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但有大量科研证据证明了这种现象的存在,科学家称之为“压力感染”。就像感冒或瘟疫一样,压力在某个特定人群之中传播,影响和感染其交互网络中的每个人。某一个压力特别大的同事对所有人都有着显而易见的负面影响——谁没在这种办公室里工作过?我们都知道,某个家庭成员也可以在家里传播焦虑,直到全家每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种所谓的二手压力对你的影响,可能比你自身产生的压力还要持续得更久。从控制感的视角来看,这完全能说得通。最常见的导致压力的原因,就是对事物或环境太低的控制感,而且随着控制感降低,我们蒙受的压力会增大。
如果你姐姐认为她手臂上的痣可能是癌变,那你很有可能会因她而感到焦虑。但你又不能为了减轻自己的恐惧感而强迫她去看皮肤科医生并再做个活体组织检查。她自己本人虽然肯定也有压力,但至少部分是受她自己控制的,而你却不能采取任何行动来减轻自己由此而生的压力。
自从宝宝在子宫中出现,他们就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并对来自我们的压力非常敏感。从那时开始,纵贯整个生命早期,如果孩子的父母压力太大,孩子的基因就会受到影响,包括与胰岛素生成有关的基因,以及和大脑发育有关的基因。压力通过一种称为“甲基化”的过程,影响着胎儿和幼儿的基因表达。
当某种基因为了应对压力,需要调整到“关闭”状态时,某种类型的化学物质(称为甲基)就可以将其“锁定”在“打开”的状态。基因在此时的表达,就算孩子到了青春期,也依然能观察得到。
虽然在子宫里和出生第一年所承受的压力对发育中的大脑最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最近的一些研究表明,二手压力的影响也不容小觑。例如,当父母本身对数学感到焦虑时,他们的孩子更有可能对数学感到焦虑,但只有焦虑的父母,才经常帮孩子处理家庭作业。
换句话说,如果你有着对数学的焦虑,但同时又不提供给孩子与此相关的帮助,到头来结果反而更好。反过来其实也是成立的。当你的孩子感到不安的时候,你的杏仁核也会产生反应,这就让你变得更加难以平静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父母会很讽刺地意识到,孩子如果发脾气,他们就为此向孩子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