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是个异乡人。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虽然我曾无数次憧憬远方,无数次在心中勾勒那场景。可当我真正离乡时才发现原来我对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和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我爱的亲人那样的不舍。
广州是没有雪的,甚至冬天叶子都是绿绿的生长着,不知道乌鲁木齐下了几场雪了,路面上的雪被车一碾肯定又都化成黑黑的水了像蝌蚪一样四处游着。如果站在我家二十楼的窗户旁一定可以看见博格达峰山头上的雪,要赶上夕阳西下时,有大朵大朵的火烧云映在山头,我一定是站在窗旁看日落的。妈妈这时候应该在厨房烧饭,香味一阵阵勾人。爸爸应该在沙发上躺着看东方时空,妈妈又喊他关小点声,别吵到我学习。
我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有变化,但是我房间的灯现在一定是黑的,床头放的那几只熊我不知道会不会叹息,谁陪他们说话呢。
妈妈昨天很晚发过来几张照片,我来广州时间也不短了,却总还在过新疆时间。照片上全是外公外婆,他们说话的,他们一起包饺子的,他们靠在沙发上的,我小时候是外公外婆带大的。
以前我每天回家都是要给外婆家打电话的,即便到高三,风雨无阻。到高三我就没有时间每周都去外公外婆家了,但是我只要去了,我就会画很久时间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干,就光看外公外婆,说起来挺可笑的吧,但我觉得很有意思。
外公站在客厅的窗户边浇花,扭腰做保健操,喂乌龟,还会给乌龟唱歌讲话。外公是一个极有意思的人,我小时候天天听他讲故事。外婆在厨房里剁肉,剁的啪啪响,中午又要给给我做好吃的了。
妈妈给我说别人给外婆送了一只土鸡,让她炖汤喝,她一直养着不杀,说要等我回去,反正还有二十多天了。我说我啥都能吃上,别给我留了,妈妈说你还不知道你外婆。我怎么会不知道,以前别人给外婆了两个芒果,她非要留给我,结果放忘了,在抽屉里成了一摊稀水。我们家芒果堆得吃都吃不完。
我看照片看了好久,我说好像外婆老了,可能是剪了头发,白头发一下显了出来,根根立着。妈妈说回来多陪陪他们,我说嗯,鼻子又不争气的酸了,不过到广州来后我没哭过鼻子,每次鼻子酸了,眼泪快冒出来时我都能及时控制住。
我昨天睡觉前一直在听腾格尔的歌,虽然是蒙古的歌曲,却也很符合新疆的感觉,好久都睡不着,就是想家了。
家庭琐事繁琐枯燥,甚至经常重复又单调。但不管你走到哪里,那都是家,想起来时都是爱与暖。有时候老外不能理解中国人春节时为什么非要回家,几千万人拿着大包小包,穿越千山万水一定要回家,一定要回。
有一天你会回去,回家。当你重新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你身体里归属感的血液会在血管里重新熊熊燃烧。
在那里,你不是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