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声明一下我并非双鸭山大学的学生,这个词语仅用于指代所有天朝大学。
大学的时候做过两件比较冲动的事儿,这都跟我是当时的学生会宣传部长这一学生干部身份有关。
一件事情以前在微博里说过。当年大学考英语四级,每个人只有一次参加考试的机会。学校为了保证通过率,选拔了一批学生去参加。没选上的同学错过了这次考试,以后没机会再考。我被选上了。
四级考试这个事情,现在来起来风轻云淡,普通大学生要通过太容易了。当年引进大学时可把学生们坑得够苦。那会儿哪有那么好的条件学英语呢。几十个人一个大班授课,听力课一周两个小时,看外国电影差不多都是配音的。别的专业好说一点,艺术和体育专业的学生都愁死了,因为这意味着差不多要从26个字母学起……
但是四级通过率绝对重要。最高教育机构很重视,学校也很重视,把它拿来跟学位挂了钩。我们刚进大学,上面就反复强调一定要认真准备,二年级春季一次过,给学校争光云云。后来还跟个中学一样给学生加班补课,然后离考试就差那么半个月的时候,一半的人不许报名考试了。换谁都受不了,毕竟认真准备了很长一阵子,你说不给我上就不给我上?
于是就有人鼓动我和另外一位学生干部(团委组织部长、年级长)一起出头去……嗯……敏感词。我们两人都被选上参加考试了,可一碰头商量,觉得帮大伙儿说话天经地义,就打算模仿W……G的做法,直接往学校食堂的中央布告栏那里贴一张Da Zi Bao。上面写什么呢?——我们要费厄泼赖,就酱。
这份文件起草完了,誊抄在一张四开的白纸上,等着墨汁干了好贴出去。这功夫是午饭时间,俩人肚子都饿了,就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去吃午饭。
吃完午饭回来,办公室里多了个横眉怒目的年纪辅导员兼总支副书记。嗯,后来的暴风骤雨就不用再说了。这事儿是让学生会副主席(高我们一届的师兄)给捅到辅导员那儿去的。辅导员把我们这件事儿上报了学工部和教务处。结果就是教务处下来个副处长,照例又把我们暴风骤雨了一顿,然后说,你们继续考试,今年没选上的同学明年再考。
后来我们第一批考试的人,60个通过了3个。没选上的同学第二年考,通过率大概在一半左右。再后来毕业时发现,四级跟学位挂钩也是无稽之谈。
这里有两个深刻的教训:首先,在我们学校这里,规则意味着变通。几个人拍着脑袋就可以制订一条规则。这根本不是严肃的事情,反正下面操作出现问题改回来就是了,一些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又不是他规则制订者付出代价;其次,我们脑袋一热去帮助了别人,可惜绝大多数没有认识到你帮助了他。次年第二批考试通过者嘲笑我们第一批几乎没人通过,我很想给他们解释一下经过,但后面觉得这么做挺没趣,就放弃了。解释了就能够帮你通过四级吗?
大学期间第二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发生在三年级,我被选拔进了校学生会宣传部当了个副部长。做了一两个月觉得挺没意思的。具体情况我相信大部分人用屁股都想象得出来。反正,最后我又一次脑袋一热,在学生会干部全体会议上公开提出辞职。哈,看着天下大乱的样子好不好玩啊?
天下根本没乱。你算老几啊?难道还要我们排队送你不成?
当然,人家领导和学生会主席都聪明着呢,他们只会说,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们也不强留啦。以后欢迎你继续到办公室来逛逛哈。
这个辞职对我只有一点点负面影响。后来毕业找工作曾经找过当时学工部的头头说情。头头当然记得我,所以引经据典地告诉我有各种规章制度需要遵守,祝你前程似锦云云。
有趣的是这个头头后来被纪委调查了。有留校的熟人跟我说他在办公室烧文件把搪瓷盆都烧炸了。我心想当年因9·13查黄永胜上将,后面某些史书也说上将军烧文件把花盆都烧裂了。敢情你们吃瓜群众看热闹几千年,一点新意都看不出来,真没劲。又过两年,头头平稳落地,成了我那个学院的总支书记。我心想,得,我短期内还是不回学院里装神弄鬼吧。
再后来,在外面混了几十年之后,我认识到其实英语四级其实没那么重要。四级考试的题目绝不会告诉你Sun Yat-Sen University可以翻译成“双鸭山大学”,Chiang Kai-shek可以翻译成“常凯申”,Mencius可以翻译成“门休斯”,也不会告诉你赛珍珠把“放屁”翻译成“Pass the Wind”。
只是这需要很多年,吃了无数苦头之后,你才能学会举重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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