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雨,这雨丝中竟然溢满了惆怅。雨丝细如牛毛,飘在人的脸上没一点寒意。秋色渐深,但这雨却没有一点秋天萧瑟的况味。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恍惚间经好像到了春天。
总觉得在这样的雨下,河边的柳枝正试探着钻出寒风,吐着嫩黄的柳芽;总觉得在这样的雨下,远处的草地上草色若有若无,淡如江南水乡的渔烟;总觉得在这样的雨下,黄莺歇在杨树上,在与筑巢的春燕打招呼;总觉得在这样的雨下,孩子渐渐脱去了厚重的包裹,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可是在这样的雨下,地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转角的桂树飘出了一丝冷香,池边有了寒意,人们裹紧了衣裳。
总觉得春雨缠绵,秋雨决绝,却未想到,在这初秋时节,天空中竟然也有了春天的味道。这雨一点都不幽冷,这雨却分明是春天埋下的伏笔;这雨一点都不伤感,好像春日屋檐上残留的雨珠一直流到了今天。
一直以为春日繁花锦簇,细细的雨丝中都带着百花的香气,这雨丝中,必然带着淡淡的暖意,充满了希望。一直以为秋天百草枯萎,细细的雨丝中香气散尽,这雨丝中,必然有着桂花幽冷的格调,满是绝望的感伤。但是这午后的细雨飘起来时,一个人不打伞走在路上,竟然分辨不出自己是走在生机盎然的春日,还是走在万物颓伤的秋天。
总觉得春雨和秋雨有着共同的特点,它们都有着一点的哀愁。春雨的哀愁,是年少轻狂时对于世界懵懂无知的困惑,是故作深沉时被看穿的尴尬。秋雨的哀愁,是看够了春天的繁华,走过了夏日喧嚣之后的一种冷静,是经历过冷暖后懂得世事艰辛的无奈。
雨下起来的时候,金黄的银杏叶也跟着飘落了。满地金黄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走在秋天的伤感中,是走在秋雨的萧瑟里。最喜欢秋天有雨的时光,有雨的时候,空气中湿润润的,而身上却有说不出来的利朗。总觉得这样的天气适合坐在灯下读书、写字,发着呆回忆往事。或者什么都不想,就站在河边,等风起的时候,数河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看着枯黄的荷叶在风中折断。
到了深夜,秋雨才有了秋天的味道,才有了些许寒意。《小窗幽记》中写道:心闲无事,宜看长篇文字,或经注,或史传,或古人文集,此又甚宜于风雨之际及寒夜也。有雨的秋夜,还没有倦意的时候,翻开书,闲读小坐,一杯清茶续下,困意就来了。
——2016年9月27日,晚,雨夜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