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认为,《荷塘月色》文中最美的段落不过是描写月下荷塘的部分。而我认为,从作者想起江南采莲之事到推开自家木门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如梦似幻。
首先,它反映出作者深深的愁绪。本就是为了消愁才出门赏月,从眼前之景转笔写到采莲的诗词,可见作者已经完全进入自在的冥想阶段。江南春景,荡舟采莲,令人神往。作者却说“无福消受”,一下子猛然将飘然中的我也敲醒了——内外交患,民族已到存亡之际,这样的月下荷,还能赏几次?还能以这样惬意的心境去赏吗?《西洲曲》后,作者叹缺采莲人,心里也“惦着江南”,完全是脱离了自在的状态。是否要投身于革命,做出人生的关键抉择钱,作者还回想着遥远的故乡,像是出征前的将军告别父老。在那样朦胧的幻境里,作者依然淡淡地流露出低沉,在此段推向了巅峰,可见愁深。
以“妻已经睡熟了”结尾,是首尾呼应。面对酣眠的妻儿,作者走出了月下醉人的梦境。那一刻大梦初醒,戛然而止的漫步令人惋惜,之前的荷塘却因此更加虚幻迷离——它是不是作者为了消愁生出的臆想?那样隐约的念头,仿佛忽然荷塘四面拔地而起如云的高墙,踮脚、拍打,凿开,那堵墙却佁然不动,无法窥探半毫。求而不得的美好,在文字转入空白后,在我心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