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人物》栏目一个九零后的姑娘,她是旅行从业者,三年疫情,逼得她去上海做家政。她把这段做家政的经历做了详细的记录,读来令人窒息,那种压抑和绝望感从屏幕里溢出来。有一位留言者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分钟都坚持不了。我对这份留言感同身受。
我有一段时间也涉足过家政这行,苦累不说,身份的落差,心里的失落感,也是略领教过的。
我在农村里属于多读了几年书的女孩子,心气比较高。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进入教育行业,做得也算是稳当顺利,干得起劲。虽然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工作期间也很开心,同事之间相处和睦愉悦,这些灵魂都不会太无趣。
但是,进入中年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开。因为我干的这份工作是编外的,一眼望到头了,我毅然离开了。那也算是我人生的一次重大选择,我也害怕,迷茫,遗憾,别人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我何必自讨苦吃。
出来的时候,到处谋职,当头一棒,像我这样的情况,进入工厂或是公司打工,如果不做流水线上的活,我只值2000元的活。从事教育这个行业多年,人家说,你的工作经验相当于零。
那我想干脆自己创业。刚好有一个亲戚,也有此意。我们一拍即合,租了一个门面房,开了一家教育培训机构。迎面一大堆困难,首先是没有生源,房租都挣不上。
怎么办?合伙的亲戚很会吃苦,说,姐,我会做家政,有空的时间我去做家政补贴。接到单子后,我也硬着头皮跟着去,我虽是一个家庭主妇,我是个不会干家务的主妇,自己家里勉强应付,只不过家里的成员没有要求,家里由我搞成啥样都不管。
接到一个安置小区的单子,我跟着去了。开门倒吸一口气,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比我还差劲,房子里到处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玻璃门都包浆了。可见房子的主人没有打扫整理的习惯。不过这样的主人要求不高,干活倒是没有压抑感,身心还是放松的。没干多久,累得我直不起腰来,最苦恼的是积年的污垢很难清理,忙活太大的效果。
还有一单我尝到了屈辱。房主是男主人,房子倒是九成新的。起先亲戚阿妹告诉我,家里不常住人,房子打扫起来不用费劲,主人只要求做个基础的打扫,所以这单价格也低。确实,房子整洁程度还可以,我们俩一起干起来。半道,那个男的回来,一看我干的活,大声指责我不专业,干得不好。我很委屈,至今还真还没被外人说过重话一句。那一瞬间,内心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特别憋气。
教育这个行业,给人最大的错觉就是世界很美好,说话不顾及别人感受,发号施令,颐指气使惯了。女儿在高考后,她说除了当老师不行,其他什么专业都可以。我倒是给她留下了这个心理阴影。我想说明什么呢,就是我当时的心境,是多么大的一个转变。
我去学校门口发传单,遮遮掩掩,放不下身段;面对家长,强作欢颜巴结讨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对调皮捣蛋的孩子,费劲巴拉地劝说,压制着情绪。
当时很无助,面临着困境挣脱不出来,感觉自己沉沦下去了。出来后,寻找一个新世界,新世界没找到,反倒被社会毒打。
我身边跟我同龄的,做着家庭主妇也不少,可她们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可是我不行。我不甘,不屑,我不愿意。这种愿力与现实的矛盾,内心纠结,看不到方向,看不到希望,才是最煎熬的。
那么现在呢,我还是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我知道我如果一直过的是温水煮青蛙的生活,我是不会去寻求突破,寻求进步,普通地熬到退休,麻木地生存着。
现在毕竟觉醒了,看到了生活的多样性,看到了可能,也看到了方向。
回过头来又想起文中的作者说,她也走出来了,可是更多的女性一辈子都会守在那个困境里,没有独立的生命个体,不想干也没得选择,直至麻木行尸走肉,身体精神被榨干,然后老去,没有尊严地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