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被子君的二三事​​​​​​​​​​

TO:被子君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和最好的朋友也不过如此。虽然吧,你的无声陪伴偶尔会让我忘却你的存在。

我最迷茫的初中时期,在我内心烙下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印子,总之很痛很痛,那时我那么怕孤独,那么深深的沦陷在自卑中,生活在灰色的高墙中几欲喘不过气来。头上狭小的蔚蓝天空时常被泪水模糊成很畸形的形状。

我漂浮在黑暗中,原本以为定会撞个头破血流,却在不自觉地被你给予的温暖所改变。待在你的范围里,所有的烦恼似乎暂时性地被过滤,感觉再平静不过。

后来的高中也伴着收获和不如意,那时我已能顺利控制自己的内心(偶尔失控)。你那么安静地接受着我成长中的点点滴滴。升学考,然后带着你又温习了一遍军训的辛酸与快乐,又一次开学典礼的“喜悦”,又三年的寝室生活,每一次考试的喜怒哀乐,我有了新的小伙伴还有一个好朋友。

我曾经以为已经从你的温暖中抽离,然而人生的不如意总是多得可怕,每到这时,我总是习惯于寻找避难地,像以前那样,无助的我只能一头扎进你的怀抱中,索取温暖,然后再次满血复活。

那天,有人问我,陪伴你时间最长的物品是什么。好多人被陪伴的期限都止步于3年,长者至多五年,而我们已然不觉中度过了六年。

你是我长久的好伙伴。在许多时刻。

From E.

只是后来,我发现,被子君,她也是孤独的。当然那是后话了。

被子君是个单纯的暖妹子。她安静、通情达理。面对我烦躁孤独时,她选择沉默,当我happy癫狂时,她还是沉默,如果我对她无理取闹甚至撒娇,她便会随着我的情绪抽动两下,然后继续沉默。是了,她只是一条被子。

初见被子君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平凡不过的上午,模糊得连天气也记不太清了(啊,真抱歉),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又一次温习了开学典礼的喜悦和激动。校长balabala讲了一大堆,而我忽然被从此一周只能回一次家的忧伤所包围。如同很多感情的开头是陪伴,被子君开始了她长达六年的陪伴,当然那时的她还是个懵懂的姑娘(和我一样= =)。

被子君的外衣延续了她出现地的风格,朴实无华。她再次调整了我尚天真的价值观和期望值。时至今日,她仍保留了朴素的外表,她希望(我希望她)迥异于那些百变外表的女子,做一个最真实的自己,温暖便足够了。

与最初的陪伴同在的还有赤裸裸的忽略。

模糊地记得夜晚空调温度偏低,黑暗中摸索到了温暖;在仿佛寒冷无处不在的冬夜,像个落水的孩子般极力想抓住每一丝希望,濒临窒息时忽然被温暖包围;向孤独失望中漫溯时,想要把自己和这个冰冷的世界隔绝开来,从此不要再相见,在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时,却被熟悉的温暖所唤醒。这些被自己视作理所当然的温暖陪伴了自己数年。我抱怨过身边不公平之多,我痛苦过挥之不去的孤单,我埋怨过世上并无忠贞不渝的感情,我流下过失落的泪水,原本选择自己承担的这一切无意中却多了一个陪伴者和分享者。

然而,被子君也是个十足难伺候的主,清洗外衣后,待得一日晴好天气,端正地捧着上阳台晾晒,怕风怕水怕无意间楼上邻里掉落的各种垃圾。过得一些时候,须翻面晒。有一日,风特大,被子君柔软的身躯直接被风从楼上撩到了楼下的平地上,吓得我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楼下,气喘吁吁地将她抱回家,我的肺痛苦地处于即将爆发状态。那是我第一次郁闷地意识到被子君的存(ma)在(fan)。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被子君开始了正式的厮守,后知后觉的我战战兢兢地和被子君分享每一个夜晚,分享我的秘密,分享我积攒了一天的情绪。

偶尔早晨醒来,便见到被子君在挤兑床头的白帐君,偏你又奈何它不得,好歹人家给了你一夜好梦,即使奈何得,今夜谁人又能给你如斯的温暖。

每至夜晚,被子君一脸睡意渐浓欲说还休妖娆妩媚的模样瞧着我,弱不禁风地依靠在墙边,微眯着眼,目光在我全身无阻碍地游走,解剖着我每一寸因为心理变化而收张的肌肤,若有所思的模样让我内心浮起了一连片鸡皮疙瘩。

她玩味我昨夜种种无意识的姿态,梦中似与谁人相遇的轻声呢喃,却不曾有过自己的梦。冰冷如冬夜的白墙成为她苍白的布景,我问她,冷么?她不语。我说,春天会把温暖带回到你身上。她似是面含微笑却是半点希望都不曾在她心中逗留。世人总习惯于说绚烂无比抑或醉生梦死的情话,仿佛旧梦一场,当黎明的曙光出现时,他们的谎言和罪恶便会全数被清洗。人心凉薄所散发的寒意只怕胜于这堵白墙。我无言。

每当倦意袭来,一寸寸将被子君妥帖地折叠好,有时再外加一层毛毯君,这样被子君就不至在寒冷的夜晚唏嘘感慨。

她像爱人一般为我抵御寒冷的侵袭,在我疲惫时给予我无私的怀抱,从不埋怨,亦不撒娇,如有需要,我可以伸展或蜷缩她的身体。她见过我的软弱亦听闻过我放肆的笑声,在我绝望放弃时,她包容了我难过的泪水,在我年少不羁时,她珍藏了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她已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物体,她收纳了我所有的情感。

我所知的是她在我寒冷时的陪伴和温暖,我何曾知晓在我成长的同时,她也通晓了时间、世界和人的秘密。她已经不是一条单纯的被子了。

其实,到了一定时期,人会把自己的情感传染给身边的物体,它们因此具备一定的灵性,冥冥之中你会发现彼此已在进行对话了。

被子君在我还混混沌沌度日如年的少年时期已经初备灵性。她感染了我多愁善感的气质,在我千头万绪有待发作之时,忽听闻一声叹息,那便是了。后来我还是从灰暗中走到了阳光下,而被子君在逼仄的角落待了三年又三年。正常人都会犯抑郁何况是得了传染病的被子君,非死即伤的忧郁在半年一度的晾晒中得到了有效缓解,为了防止再度复发,之后就是一段时间的隔离期。幸而后来到了一个午后三点有一米阳光徘徊半小时的角落,被子君颓废的呈现病态的脸上会有浅浅的笑意,我也会在此时帮她挪挪位置,以晒到更大面积的阳光,然后无奈地看着她的身躯在阳光下诡异地僵硬着。到得今日,她依旧带着淡淡的忧伤,表面平和甚至有微笑,我的被子君也学会伪装了。突然感觉难过。

六年来我们的感情之臻当属上乘,我不离不弃,她亦生死相随。这时她已全然明白世人的生离死别,谎言和背叛的种种。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我们心心相惜,虽然很多时候是我在影响她。

第七个年头,多少感情都在迅速变质腐坏,有多少人选择背弃对方另觅佳人,有多少人选择以对方的缺点为借口而分手,又有多少人还在孤独等待一份爱,一颗心,一个回头。

我拍拍胸口说,好险,幸好你不是人,没有七情六欲。

她说,还好,你没变心。

我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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