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接近十点四十你才到家,每日见缝插针与你简单交流几句,已成为我的必修课。几个月后,你就要上大学了,从此你就要踏上人生的新征程。我很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也愿意听你的絮叨,你的倾诉,甚至发脾气。除了大多数时候你因急躁而情绪不好外,其实还是有一些开心,有一些收获。
你开不开心,我是第一时间就可以知道,绝不用你开口的。
昨天,你心情不错。全年级数学最高分128分,你得了114分,你说这是你的正常水平,没有得分的题是真正不会做了,但你的进步在于你会做的题全对了,对于你来说这算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因为你在学习中常会犯一些不可思议的低级错误。今天偶然才得知这套题原来是周校长亲自出的,难度系数很大。
自从学校开启高考前的“211”模式后,因前两次你自认为考得不太好,心情显然有些糟糕。第三次总算是正常,心情自然好了很多,尽管你告诫自己说不能以考试成绩悲喜,但高强度高负荷下的你们,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成绩呢?成绩直接影响你的心情,你的心情又直接影响到我的心情,这是真正的连锁反应。
前段时间,班主任彭老师跟你交流时,聊到你在学习上的懒散,说起数学老师对你的评价:计算喜欢出错,懒。你对数学老师这个“懒”字的评价颇有微词,起初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修养极好的彭老师,第一次这样直言不讳地转用了这样的词。我笑着问你,你是不是如老师所说的那样,你不吭声了。老师的评价真是一针见血啊!但我明白,你自己也明白,老师们在你身上付出了太多 。记得几个月前,你心情非常糟糕,彭老师的女儿文哲姐姐从美国留学归来,彭老师带着你去见了文哲姐姐,你们三个人聊了四十多分钟。这次聊天,让你的心情有了极大好转。能跟优秀的文哲姐姐对话,这让同学们羡慕了很长时间。大家都想有这样的机会,但第二天文哲就飞赴上海了。那一刻,你明白了老师的苦心,还有老师对你的用心。
老师对待学生,不会有丝亳的恶意,你的不勤奋他们清楚得很,老师们其实也在暗暗替你着急。临近高考,不是特别关心你的人,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问题,最终,老师的评价还是让你心服了。
你还谈到班上的数学科代表陈洲同学,这段时间你和他聊了最近几次的数学考试。作为数学学霸的他,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一直强调这几次的题目是真难,做起来是真费劲。他还和你交流了一些学习心得,给你提了一些建议,末了,还一脸真诚地说:你高考数学一定能达到130分!这话,对你来说,果然非常受用,你终于对数学又有了一些信心。我在心里不由得感叹陈洲同学的高情商。
特殊时期,有这样的老师和同学,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你感慨地说,人的成长有时也许就在一瞬间。
上次考试时,你旁边坐的是二班的一名优生。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名校班的,但几乎每次考试都能跻身年级前十,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全程考试,他专心于考试,几乎没有动一下,那种专注确实震撼到你!一场考试下来,这个同学对你的影响超乎我的想象,更超乎你自己的想象。以至于几日后你跟我郑重地谈到这件事时,那表情,那语气,足以感动到我。
你说从那以后,你在学习时,终于可以不去无意识地摸自己的手,去挠自己的脸,去关注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渐渐进入到一种接近忘我的境界。
我想起七年级时,英语老师张老师发现你学习时无意识的一些行为,比如手不由自主地乱动,看上去似乎从来不曾认真做事,于是,她对你做了一项特殊规定,把对待幼儿园小朋友的方法用在了你身上。她让你一手按着书,一手指着书,指哪读哪。张老师说过这种无意识的行为比有意识的更难纠正,因为你在做什么自己并不知道。
其实从小我和你爸为了纠正你的这些行为,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可是收效甚微,所以这种种无意识的行为就这样从初中带到高中,想帮你的人都无能为力。
因为我和你爸都是老师的缘故,老师们都很了解你的问题,在给你安排同桌时,都很关照你。从小学到高中,你身边不乏认真专注的孩子啊!比如同时考上华师一附中的学霸三友同学、子钊同学,他们的专注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跟他们同桌的时间并不短,可是却没有因此改变多少。而现在,一个陌生的同学改变了你!我不知道,是他改变了你,还是你自己改变了自己。
想起你身上的一些坏毛病,我们无论怎么做,你都不会去改变,我有时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想起我的学生,九(4)班的那群孩子们,那么可爱懂事。这群比你小三岁的孩子们,在很多方面都远远超越了你。他们会想到的和做到的很多事,或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你甚至想也想不到,或者想到了也根本不会去做。你哪一次若能主动地去关心了一下同学,或者能主动跟人打声招呼,或者你能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我都觉得是那样开心!我常常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咋就差别那样大呢?
你不会去讨好,也不会去将就。你的种种表现,常会令我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你身上那些太明显的缺点,几乎掩盖了你身上常人所不及的一些优点。
自从你上高三后,我不再去纠结你身上的这些问题,也不再指责你。记得你姑姑曾说过,你才十几岁,还有很长的岁月去成长。
是的,我很明白,我能替你做很多事,但我却不能拽着你成长,或者替你去成长!
庆幸的是,你在即将满十八岁时,体验到了成长,也学会去长大。也许,你是天生后知后觉吧!这世上,有的花开得早,有的开得迟。有的花期长,有的花期短。有的绚烂,有的朴素。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唯一,我能做的,只能是静静等待,等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