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家的春天

                                  文/林哒

      阿珠家的春天是热闹的，事实上不论什么时候，阿珠家都热闹极了。

    我们开车途径马平和芦洪市，一路上油菜花铺开了大片，黄澄澄的枝头，明晃晃的挤在田野里，这可比灰蒙蒙的马路亮眼多了。窗外飞过的天桥，水渠，草地，树林似乎是每一处南方村庄里再寻常不过的景致，却是在归乡人的眼中变得不同罢了。

    车子还未上坡，周家小院里的狗子小黄一脸好奇地在门口迎候，我们一下车，“呼～”的一声蹿走了。洗碗刷锅，杀鸡宰鸭，阿珠的爸爸妈妈正在准备他们的拿手好菜。我们当然也没好意思闲着，平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串的五花肉堪称模板，码得像一串串糖葫芦。肖博文二话没说，烧烤架先支上，燃起了碳火，发现烧烤架上的网子怎么也盖不住，烧烤一哥周玉航因为考试没回来，现在烧烤架都这么不配合了吗？虽然被质疑拿错了网子，但肖总烤起串串来，相当有模有样，左手拿串，右手刷油，左手翻串，右手扇风，火苗滋滋乱蹿，刷油，翻转，红红的辣椒灰一喷，香香的孜然粉一撒，一顿烟熏火燎，一手鲜香油辣的牛肉串就出炉了。大家围着烧烤架一边聊天一边撸串，记者小彭特意采访了一下：“肖佬佬，请问你的烤串这么好吃的秘诀是什么呢？”肖总憨憨一笑说：“刷油”，大家哈哈大笑，纷纷赞叹肖总不愧是有做菜天赋的男人，“当然，最好是刷茶油”，肖总不忘再一次补充道，不愧是开张二十年多年的老店啊，虽然今天是第一次独立营业。小铃铛才两岁半，一口五花肉咬下去，油和辣椒灰沾满了嘴角和脸颊，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是“辣妹子从小不怕辣”的代言人没错了。吃完一边跑，一边喊“我爸爸真厉害”，接着去找泡泡水玩了。

    泡泡水大概是我童年的最爱了，从小玩到大不为过。以我二十年玩泡泡水的经验看来，这么简单易上手的玩具，小彭居然不会，看她左甩甩，右沾沾的发出一个模糊的泡沫团，简直要笑死人了。阿珠这次买的泡泡水种类比较齐全，绿色的小伞可以吹出大泡泡，蓝色的小猪可以冒出水水的小泡泡，还有一个黄色的小试管瓶，可以吹出微泡泡，从小孩到大人都可以玩。周子涵和小铃铛还小，不太会玩大泡泡，我就告诉了小铃铛一个简单的秘诀，一沾二按三跑，然后手把手教学，最后小铃铛说：“大黄阿姨，你来玩”，她就在旁边看着我玩，哈哈哈当然，周子涵的妈妈也是很会玩的，手把手教会了周子涵。小铃铛拿着小泡泡也玩得很欢脱。只有小彭，连玩泡泡走位都那么端庄，身上一股正气随时要把泡泡消灭的样子，好在后面手感渐入佳境，最后也带着她的徒弟小铃铛一起越玩越欢乐，跑出来的泡泡越来越大只，越来越梦幻，飘向空中，院外。

  在这个踢足球全靠想象力的国度，原来我们从童年就已经开始培养了。小铃铛铛不知从哪里捡了一个六个核桃的罐子，邀请我们一起踢足球。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周子涵和小铃铛跑得飞快，我们踢过去，在水泥地上，罐子被刮得咕隆咕隆直响，“不能用手捡，不能用脚尖踢，要用脚弓内侧踢”，一再提醒当然是没有用的，小孩子才不管这些呢。这样一个简单的小罐子，玩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吧，一直飞速地跑来跑去，有人跟他们玩，心情就和笑声一起飞到天上去了。

    丰盛的午饭过后，小铃铛突然奔向了院门口，拉着我们去田里散步。走在窄窄的田埂上，跨过小沟，周子涵和小铃铛这里刨刨土，那里摸摸草，我们还冒着被大蜜蜂蛰的危险，去油菜花田边照相，那油菜花长得比我们大人还高，一股浓浓的尿素味非常让人上头。迅速地走了一圈，胡乱拍了几张照片，我和肖斯雯不得不抱着两个小朋友离开。小铃铛之前还是个粉嫩干净的小女孩，跟我们去田里走了一遭，白色裤袜上立马变身斑马线，左一块黄土，右一条黑色草灰线，脸上还长出了红红的小疹子，仿佛从土里长出来的一般。

    周玉坤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个竹篓子，带着周子涵和小铃铛去捞鱼。我最喜欢看到捞鱼了，也跟了过去。当我们坐车到达一个老房子边的水沟前，旁边堆满了树枝，沟里全是枯枝败叶，还有一些塑料瓶，落寞地躺在腐朽的叶子上。在澄清的水里依稀可见几条鱼在快活地游来游去。我们把水堵住了，周玉坤蹲下来，把竹篓子一捞，当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来这些天真的小鱼比我们想象中更加灵活。作为一个好爸爸的周玉坤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呢？当然是继续捞，水越捞越浑浊，各个角度观察，两个小朋友也紧随其后，一副要趴到水里去看鱼的好奇模样。当周玉坤一下子捞上了五条小鱼上来的时候，周子涵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小铃铛简直要抱着桶不放了。周子涵忍不住自己趴在水沟边去捞鱼，不停把手伸到水里去试探，边玩水边问：“哪里有小鱼呢？”，“我裤裤上面有”小铃铛回答道，“你裤裤上面有什么呢？”我有点担心地问。“有尿”小铃铛一脸无辜的回答道，她看鱼是看得有多入迷啊。经过周玉坤一番打捞，捞了10条小鱼，两只小虾，两人都很欢喜，取名小乖乖，抱着舍不得撒手，一副要把这群鱼虾养大成才的坚定模样，真的超可爱啊。

  爬山是我们这次的主要活动，阿珠说她已经爬过好几次敏村那个陡峭又矮小的山了，但还是愿意陪我们再去爬一次。我们驱车来到白鹤山，进入景区就看到一个湖，沿着湖西行，迎面驶过来一艘船，大家商量着待会儿一起去坐船玩。可是一走到吊桥上我们就忘记了，摇摇晃晃的吊桥上，每走一步都晃得厉害，小彭的手机差点掉进湖里，好在有惊无险。杉绿色的绳索，原木色的桥板倒是令人比较舒适的色彩。一路看山看水，山脚下面居然有人在组队烤生蚝吃，看得我直咽口水，过于羡慕生蚝自由的人类了。而且旁边就有一个小湖堤，边听水流哗哗落下，边吃烧烤，樱花盛开的环境下，这简直不要太美好啊，当然也要注意环保。羡慕归羡慕，望了一眼山头，不高，扫了一眼阶梯，很陡。还是爬吧，初时还好，健步如飞，可是中间有些地方阶梯真的是陡，近乎垂直，我们空手走问题不大。肖博文和周玉坤抱着半岁的小月月上山，爬一段距离，还要歇一口气，关键时候是真的需要认真负责体力好的男生啊。周子涵和小铃铛则是连拉带拽一路扯上了山。我自从和阿莹爬过衡山之后，觉得在爬山这一项运动，我实在没有发言权，保护好自己活着就行。最让人惊讶的是，小彭居然一口气爬上了山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了许久，我们才跟上了她的步伐 ，不愧是警校训练过的警官呀，刮目相看啊。在山顶大家都坐着看山雾漫漫，大家拍照或聊天。我看到“白鹤山庄”的便利店，才知晓这是白鹤山。原本打算在山顶录一段视频日志，发现亭子周围全是食品包装的塑料垃圾，心中很是惭愧，大自然如此美妙，我们却如此残忍而冷漠。经常关注环保话题，可是生活中我用一次性塑料产品的时候也很少顾及，真是愧对祖国的大好河山啊。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下山途中忽然哼起了这首歌。小彭忍不住和我一起唱，这样的民歌她唱得很有范儿，边走边教我唱起了《茉莉花》，因为这首歌我不走调，唱完发现我还是有一句走调，于是一路边走边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又香又白人人夸……”。日后回忆起这段爬山的画面，也充满了茉莉花的芳香啊。

  水泥花粑粑阿珠高中时期就有给我们带，当时吃完，只是觉得新鲜，味道早已忘记了。每年春天，阿珠家都会做水泥花粑粑，尝一尝春天的滋味。作为劳动先锋，平姐率先用石槽舂起了水泥花粑粑，黄绿的水泥花朵捣碎，加上糯米粉，加上糖，倒入适量的水，就一直舂，直到和成一团。当然是非常需要体力的一个活动，阿珠爸爸和周玉坤是舂水泥花的主力军，阿珠妈妈也是一直不停地忙前忙后。直到晚饭后，我们吃到软软糯糯的水泥花粑粑，中间过去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吧，果然每一项美食背后都离不开辛劳的付出。之前吃的冷食硬硬的，非常有嚼劲，这次现蒸的水泥花粑粑热气腾腾，咬一口有些粘牙，温润甜糯，有饱腹感，吃完胃里也很舒服，我吃了两个都有春天青草的鲜香。

    小朋友的世界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颗是什么色彩。下午小铃铛和周子涵翻车后备箱，翻到了烟花，“天呀，你们想放烟花吗？”，他们止不住地点头，当然要满足小朋友的愿望。于是，晚饭后，我们在院里放起了烟花。最先点燃的是“风火轮”，以为帅气无敌，结果只是“呼～呼～”在地上奄奄一息。只得再尝试了一个，第二个倒是神气了不少，“呜呼～呜呼～”在地上不停地旋转，冒着花火，惊呆了我们，感觉还是不够潇洒，大家相视一笑，只得玩起了手持烟花。“哇”，火花喷出的那一刻，大家忍不住惊呼，太美丽了吧，花火在黑暗中眨着眼甚是迷人啊。每人一把烟花，围着转圈圈，“呲呲呲呲……”烟花喜滋滋的响着，花火四溅，大家一边欢笑，一边又惊又跳，生怕烧着自己衣服和头发，两个开始超想玩烟花的小朋友在尝试了一根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只得在一旁观看，眼睛里落满了星星✨。哈哈哈，烟花这迷人又危险的魅力啊，充满了梦幻又真实的欢乐。

    阿珠家的春天，是我这一年里最为热闹的一天了吧。

2020年3月16日于梅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