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建筑的意义上来说就是建筑的出入口,空间开了门和窗,才有了使用功能的意义,它是建筑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并同建筑一起记载着人类历史与文化的传承演变,讲述着柴米油盐的万家故事。
从“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的宫门,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豪门,到“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寒门,门,还是主人身份、社会地位与财富的象征。
在古代建筑中,门还富有各式各样的形状:如方形的庄重,拱形的气派,洞形的巧妙;有各式各样的材质:实木的、金属的、石材的等;还有各式各样的装饰:紫禁城门上的门钉,彰显尽皇族的等级与威严,苏州园林门上的“四君子”、“岁寒三友”等精巧图案,体现了园子主人高雅的志趣,此外,不同的门还配有不同的门框、门槛、门环、门锁等。在中国的文化传统里,婚姻双方还讲究着两家是否门档户对;而木心则在《从前慢》里用“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富有诗意的句子以门锁暗喻含蓄的男女心思。
我们的一生,仿佛也是由无数扇有形或无形的门串连起来。新生的生命,跨出的第一道门就是产房之门;渐渐长大,踏进求知的校门;世界之大,又走出国门;成年后,成家立业独立门户;风烛残年后,安睡于一方墓门之内……这一生中,我们将面对一扇又一扇的门,徘徊思索着门外那一个又一个未知的世界。每推开一扇崭新的门,就如同开启了一段奇妙的人生里程,无论甘苦,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有的经历都是个人独有的财富,学会欣赏门内的风景,走正脚下的每一步,心有所念,芝麻开门。
我时常想起小时候农村里的情景,暑假里,天热,家家户户都敞着门,穿堂风阵阵地吹,谁家煮了玉米,谁家开了西瓜,风便夹杂着香味随门而出,娃娃们便一家一家的串门,带一个玉米上门,就能回赠得两瓣甜瓜来,邻里间关系融洽,来来往往,相互照应。那时没有电话,也少书信,十几里外的亲戚,不用象现在这样作任何预约,说来串门就来串门。一抬头便来了表姐,隔几天又来了舅舅。自行车上绑着田里种的甜甘黍,挂着几布袋的山芋,蕃茄,黄瓜,菱角,这些都是童年记忆中珍贵的零食,也就只有暑假才会有的美食。如果久等着不见亲戚上门来,那一定是会央求着妈妈带我去外婆舅舅家串门,非要住上一阵,成天与表哥表姐玩,每晚乘凉看星星讲故事,吃上个大西瓜,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暑假。
如今,城市快速的崛起,土地资源日渐稀缺,潮水般的人口涌进城市,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个性化的民居建筑逐渐消失,我们都住在一扇扇外形相似的门内,在钢筋与混凝土充斥的城市里,在激烈与重压的生存竞争环境里,我们都渴望躲进家门,在门内的那个小小的空间里,褪下所有的包装,自由的享受那份放松、闲适与随性。
于是,30层的高楼里住着几十户人家,一个楼层的三四户人家,住了四五年的,七八年的,新的搬进来,老的换了新房又搬走,来来去去。电梯里,楼道口偶尔碰见,大多都是谁也不熟识谁,大家都远远地隔着距离,各顾各家安静地的生活,有时候,竟会觉得若楼上传来个新生儿的啼哭或隔壁夫妻小吵小闹的声响也会让生活显得更真实和亲近些。
互联网即时通讯工具普及的当下,人们心里的所思所想更多的是在网上虚拟社群的朋友圈里表达,谁也没更多地想与邻居建立起更亲近的关系,年轻人足不出户在家里“摇一摇”也能找到附近的人,互联网的社交圈完全地跃过了真实的门,再也说不清楚什么叫做认识一个人,不识认一个人。作为70后的我,也正在接受并习惯这一切,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实中的朋友,能够相互走动的朋友,空了串串门,坐下喝杯茶,分享一些柴米油盐的锁碎,重温儿时家门口迎来送去的热闹。
最后,以姜育恒的一首老歌结语:
“屋子里如果没有朋友来
就感觉自己好象孤零零的站在十字路口一样
窗外车水马龙
我的朋友们
想必也在里面穿梭不息吧
而生活又不情愿只有一种感觉而已
上班只是另一种舞台
朋友有空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