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时代，一个女弃婴的奉献
刚做完小产手术的婉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两颗豆大的泪珠从两边眼角滚落而下；床沿边，她的养母李莲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两眼望着窗外的雨水神情略显呆滞，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一个星期前，婉蓉还在浙江温州，为打掉腹中四个月大的胎儿，她来到温州当地医院，医生说“小产”需要亲人、家属签字，婉蓉对医生说，“我没有人来签字的，我是个孤儿，是我爸捡来的，我爸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听到这些，医生分万感动。
时间追溯到三十年前，1995年农历九月二十，湖北省大冶市城区，孔祥万像往日一样拉着木板车把顾客的货物送达目的地，再返回到马路边一处固定位置，等待下一家顾客上门给活干。来到原地，与其一块在这里干拉车活的几位乡亲悄悄告诉孔祥万，说附近医院公厕边地上躺着个女婴。那时，通信还不发达，几位憨厚老实的农民工也不晓得报警，他们一筹莫展……
彼时，孔祥万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大儿子1987年出生，二儿子1989年出生，小儿子1992年出生。九十年代，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紧，想生个女儿也就成了孔祥万的“白日梦”。得知是个女婴，孔祥万喜不自胜，当即抱起地上的婴儿搭乘客车赶往一百多里外的阳新县梧塘村老家。
回到家里，孔祥万把婴儿交给妻子李莲花，叫妻子当作亲生女儿好好养着，并给婴儿取名“婉蓉”。李莲花接过婴儿，迅即给婉蓉换洗，发现婴儿脐带还没有脱落……
夫妇俩的大儿子，岁把时不慎掉进农村烧火做饭的火坑，而且是头部坠入熊熊的炉火，经过医院救治，小命救回来了，但脑神经受到伤害，留下了后患；二儿子又紧随着到来；此时小儿子刚断奶，李莲花好不容易熬出头、舒口气，这又从天降下个婴儿，难免有些心不甘，建议丈夫把婉蓉送给别人家抚养。孔祥万的态度坚决，要送就把大儿子送出去给人家当孩子。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为了丈夫，李莲花一口米糊、一口米汤……这样的慢慢喂养着婴儿，小小婉蓉茁壮成长，在三个哥哥的呵护下度过快乐的童年。有一次，孔祥万在外找副业回到家中，把买的糖果分给四个孩子，小儿子淘气一些，吃完自己的便伸手向妹妹要，婉蓉不给，就开始抢，正好孔祥万撞见，当场给了小儿子一耳光。
婉蓉十多岁时，夫妇俩到浙江玉环打工，孔祥万自然放心不下自己的“掌上明珠”，便把婉蓉带在身边。此时，小婉蓉在村里的小学刚念完四年级。在玉环的那些年，孔祥万就在海边码头上做苦力活扛麻袋，李莲花却在厂子边做活边照看婉蓉。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2009年初秋的一个难忘日子，孔祥万在码头扛麻袋时不慎跌落三丈多高的货船甲板上，头颅当场破裂，命悬一线。李莲花赶到现场，见到男人惨不忍睹的样子，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几位好心的码头股东赶忙将她扶起，纷纷拍着胸脯，“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把孔祥万从死神那里拽回来。”他们火速把孔祥万送至玉环县人民医院，在医院抢救了两天，院方见孔祥万伤得太重说救不了，股东们便要求救护车连夜送到温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抢救。
当夜，温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抢救室，专家、医生们个个眉头紧锁，与时间赛跑，与生命竞速。命，终于捡回来了！李莲花的弟弟从老家赶往温州医院探望姐夫，孔祥万躺在病床上，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口中却不时发出呢喃声：婉蓉、婉蓉……此时，李莲花的弟弟感叹，“姐，你看姐夫真是的，自己都这个样子，还念念不忘婉蓉，三个亲儿子也不挂念一下。”李莲花应声一句，你姐夫待婉蓉比儿子还亲。
出院后，孔祥万再也干不了重力活。二儿子快到结婚年龄了，为了娶媳妇，孔祥万进厂和李莲花一起做些轻微的体力活儿，此时婉蓉也能够帮爸妈做很多的事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们的小儿子二十岁左右就早早的成家了。小儿子的第二个女孩出生后，作为奶奶，李莲花不得不待在家里带孙女。
一直跟爸妈寸步不离的婉蓉，由二哥带去温州打工。不出两个月，十八九岁的婉蓉跟同在温州打工的一小伙坠入爱河，很快就奔赴小伙的老家云南山沟。此前，远亲近邻曾上门替婉蓉做媒，李莲花每次都说婉蓉还小不懂事，而委婉拒接。
好人命不长。2016年农历九月，孔祥万被突如其来的食道癌夺去生命。从病情发觉到武汉治疗，再到离开人世，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那一年，孔祥万刚好五十岁。出殡那天，婉蓉和丈夫、儿子、还有婆婆，从云南赶来送行。追悼会上，主持人用悲痛的声音读着婉蓉写好的祭文：爸爸啊！您当初捡我回来，救了我一命……爸爸您这么年轻就走了，您的恩情我如何报答啊！灵堂前，婉蓉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屋内，李莲花哭得死去活来！
头一次跟儿子、孙子来湖北上门认亲的这位婆婆，外表看上去是个精明、刻薄的人。她见到这边送葬的亲人，还不忘说句酸溜溜的话，说婉蓉感冒生病了，也不晓得自己去买药吃……
爸爸入土为安，婉蓉一家人回到了云南。两年后，婉蓉的第二个儿子出生。婉蓉在怀第三胎的时候，打电话把喜讯告诉妈妈，李莲花电话里头听说婉蓉又怀孕，气不打一处来，就说你生这么多孩子“进贡”啊（有点责骂婉蓉的意思）。李莲花是心疼女儿，云南那户人家十来口人挤住在三间盖瓦的土坯房里，女婿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婉蓉何年何月能出头。为此，婉蓉生气了，大半年没有给李莲花打电话。不久，婉蓉的第三个孩子来到人间，又是个儿子。
丈夫走后六、七年，逢年过节，李莲花看着湾子邻里一对对的女儿、女婿上门，成双成对的，好生羡慕。李莲花自然也等不来女儿、女婿上门拜年拜节，只是平时等来婉蓉打给自己的一个委屈电话，婉蓉说婆婆嫌她洗碗洗不干净、扫地也扫不干净……
2023年新春，春节的喜庆气氛弥漫在顿家垄的每个角落，婉蓉正在娘家陪妈妈过年。李莲花清楚记得，自从婉蓉跟那小伙到云南生活，一晃九年了，中途回来也只是婉蓉送爸爸走的那一次。起初，她以为婉蓉只是回来探亲、看望一下自己这个当妈的。婉蓉对李莲花说，“妈，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不再去云南了”。听毕，李莲花吓了一跳，你咋不去了呢？慢慢细问，婉蓉说是公公、婆婆叫她回湖北老家，别在云南生活了，丈夫亲自送她到昆明火车站的。
小夫妻俩从出门到昆明火车站，要辗转一整天功夫。途中，小两口有诉不完的衷肠。毕竟，小夫妻生活在一起快十年了，而且这些年，小伙从未对婉蓉说过半句重话。在昆明火车站广场，小两口情意缠绵、难舍难分……婉蓉刷身份证进站的那一瞬，多情的云南小伙竟泪眼朦胧！
“婉蓉回来嫁人啦”！消息一出，十里八乡的媒婆们，纷纷上门替人说亲，李莲花家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几天下来，李莲花看的眼花缭乱，这些上门提亲的小伙子，都是当地清一色三十左右的“童男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与李莲花的大儿媳同在温州打工且结拜为姐妹的一女子，其弟弟名叫“阿斌”，三十来岁，老实本分，家里的唯一儿子，三个姐姐早已出嫁，父母六十来岁。阿斌有门手艺，平常干瓦匠活儿，身材一米七五以上，这些条件着实博得婉蓉“芳心”。
李莲花不隐瞒，对媒婆直言，说婉蓉在云南生了三个儿子。这户姓张的人家不嫌这点，得到婉蓉如获“瑰宝”。婚事定下来了，阿斌跟随着婉蓉三亲六眷逐一上门认亲。长辈们、亲属们看到婉蓉能有个好的归属，个个喜上眉梢。这期间，有人直言不讳提醒李莲花，叫她嫁女儿不要慌，观望半年再说，以防云南的“女婿”带孩子上门哭诉着要接婉蓉回去。
那边，排市镇河北村的张家，阿斌的父母正紧锣密鼓张罗着给儿子办婚礼，选定的黄道吉日早早送到了亲戚家。从确立婚事到选定结婚日，前后只有半个来月。出嫁那天，李莲花办了十几桌喜酒，婉蓉穿着婚纱，坐上婚车，幸福满满。迎亲的车队缓缓驶离顿家垄，李莲花为女儿哭嫁哭了好一阵子……
该来的总会来。一个星期左右，云南那小伙领着三岁多的小儿子突然出现顿家垄，父子俩走到李莲花家的大院，“咚”的一声，他们双膝跪地。这一跪，炸了锅。刚喝过喜酒的乡亲们纷纷前来凑热闹、看稀奇，屋内的李莲花头懵了……婉蓉和阿斌正度蜜月，结婚证已领取，户口也迁移到男方家。
缓过神来，李莲花对云南小伙说，是你们家不要婉蓉了，又是你亲自送婉蓉回来的，婉蓉现在已经嫁人了……李莲花双手拉“女婿、外孙”起来，示意他们回云南去。父子俩跪地不起，痛哭流涕，任凭李莲花怎么拉，就是不起来。时值天寒地冻，小孩子衣着破烂，脚穿的一双布鞋却露出了小脚趾。软心肠的李莲花无可奈何，站在院子里时不时抹眼泪。
天色已晚，婉蓉的哥哥、叔叔只好把父子俩抱上车，驾车送他们到七、八里外的星潭街集镇下旅社。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俩又来到李莲花家，李莲花确实没办法，于是报了警。派出所民警来到现场了解情况后，耐心劝导云南小伙，说你们生活这么多年未领取结婚证，不受法律保护，人家女儿现在出嫁了，而且领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民警有情，看见小孩的穿衣，当即叫李莲花拿两百块钱给小孩路上买点吃的，李莲花回屋拿了几百元塞给了“小外孙”……
阿斌疼爱婉蓉，出门到哪打工就把婉蓉带到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阿斌不仅大方而且大度，挣的钱让婉蓉尽情花，婉蓉在网上给云南的儿子买衣服，私下给前夫联系，阿斌都听之任之。
婉蓉很争气，嫁到张家就给阿斌生了个大胖儿子。阿斌爸妈看见活泼可爱的孙子，每天乐的合不拢嘴。经历过一次婚姻，婉蓉变得谨慎，她对婆家人讲，“我娘家大嫂说我只要在你们张家生了个儿子，地位就稳固了。”
第一个抱怨电话来了。婉蓉的婆婆给李莲花打电话，“亲家母啊，婉蓉真不懂事啊，当餐煮的一锅饺子一个人吃完了，她的爸爸（指公公）在山上砍毛竹，还要背下山，干那又重又累的活儿，婉蓉吃的一个都不留给她爸……”接过电话，李莲花五味杂陈，女儿正处哺乳期。
平时，婉蓉就在家带儿子。有一天，婉蓉突然倒地不起，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婆婆撞见吓得不轻。片刻，婉蓉清醒过来，与正常人一样。这样的症状，婉蓉发了几次。期间，婆婆不敢让婉蓉碰触宝贝孙子，自己却照顾着，并把这事告诉了亲家母。
儿女生病母心疼。李莲花带婉蓉到县人民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脑瘤，必须到武汉大医院做手术。阿斌从外地赶回，要陪婉蓉去武汉救治。当初，阿斌娶婉蓉时，交了十六万彩礼钱，李莲花为嫁女儿，前后花了八万。李莲花替女儿未来着想，以婉蓉的名义把剩余的八万元存入银行卡，卡由李莲花保管着。于是，这张卡派上了大用场。在武汉同济医院，婉蓉的脑瘤手术很成功，那八万元却用的一分不剩。
这户人家也背时，婉蓉的公公在附近的村子干重力活，不慎压坏了身子，至今瘫痪在床。父亲不能下床后，阿斌只能回来边照顾爸爸边做点零活，家庭经济收入断崖式下滑。
2025年春节过完，张家人要求李莲花这边派人带婉蓉出门打工。后来婉蓉的堂弟带着去武汉找事做，婉蓉找了份工作做了几天就不干了。
在低收入家庭，经济压力确实是矛盾的导火索。婉蓉的婆婆开始教唆儿子，叫阿斌提出离婚来吓唬吓唬婉蓉，目的是想让婉蓉尽力打工挣钱。可婉蓉不吃这一套，她立刻反驳阿斌，“离婚就离婚，谁怕啊！”
好好的一段婚姻，就这样结束了。5月6日，婉蓉和阿斌在当地市民之家各自领取一份离婚证。婉蓉回到娘家，也没把离婚之事告诉养母。几天后，阿斌乘坐其姐夫的面包车来到顿家垄，把婉蓉的所有衣服送了过来，并把结婚时买的金戒指、金项链一一交给婉蓉。
见状，李莲花什么都明白了，当着阿斌姐夫的面挖苦，“斌啊，你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美男子，多么的一表人才，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呀，怎么三十岁了才来迎娶我家婉蓉……”话有些刺耳，这对郎舅站在院子里一声不吭。
他们驾车离开，李莲花马上掏手机给阿斌妈妈打电话，“婉蓉嫁到你们张家，给你们生了个孙子，你们张家有后了，就这样一脚把我女儿踢开……”对方语音很客气，“亲家母啊！我真不是诚心想让孩子俩离婚，我一子一媳的，多难得啊！我只是想以离婚借口吓唬一下婉蓉，让她懂事一点……”
事已至此，李莲花认命了。婉蓉离婚的消息传开，马上就有人上门说亲。一听说是给婉蓉做媒，李莲花顿时火冒三丈。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李莲花要为女儿的未来做打算，于是叫婉蓉去山东。此前，婉蓉跟随云南小伙生活的九年间，他们全家人一直在山东某地打工，婉蓉那些年也在山东进厂做工，对当地熟悉。
听到妈妈要自己去山东，婉蓉死活不同意。李莲花深知女儿的心思，知道婉蓉是不愿看见那位婆婆嫌弃的眼神。她教婉蓉到了山东，先在那户人家附近找份事做，不要直接上门看几个儿子，平时买些衣服、好吃的托人送给孩子；俗话说“母子连心”，时间久了，你的三个儿子自然会找上门看娘亲……
李莲花对婉蓉说，“某某湾，有个疯子，每天在路边捡烟头抽，她的儿子、儿媳是多么地孝顺……某某村湾，有个傻子，上厕所也不晓得调头，她的儿子、儿媳照顾其晚年，在当地传为佳话。”听到这些，婉蓉跟妈妈抱怨，责怪李莲花不该把自己只跟“疯子、傻子”对比。李莲花急忙解释，“我只是打个比喻，世上没有哪个做儿子的不知晓娘亲的冷暖……”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婉蓉动容了，在手机里面弄几下，网上购买了武昌至山东某地的列车票，同时确定好坐谁的车到武汉宏基客运站。得知妹妹要去山东，正在山西太原工地干活的婉蓉三哥火急火燎给李莲花打电话，“妹妹一个人去山东，走丢了怎么办？被骗子骗走了怎么办……”
这户姓孔的人家家风实属良好。婉蓉自孔祥万抱回来的那一刻起，她的三个哥哥一直称呼叫婉蓉“阿妹”（当地方言），从不带名字的叫她，就连他们的堂哥、堂姐，平时也是叫婉蓉“阿妹”，直到如今。
小儿子一顿唠叨后，李莲花既委屈又无奈。让婉蓉外出打工，为娘的担心女儿再被两三句甜言蜜语跟随着到云南、贵州这些地方的大山沟去过日子；重新找户人家嫁出去，担心婉蓉到了婆家给生了个儿子后又被撵回来；留在娘家过日子，不符合当地的乡风习俗，再说自己过两年就六十岁了，大儿子沐浴党和政府的温暖，每月领取七、八百元低保金，平常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事的时候就双手插兜在湾子里溜达……
思索一番，婉蓉把去山东的车票退了，重新购买到温州的火车票。端午节一过，婉蓉在阳新火车站踏上开往温州的列车。途中，婉蓉与几位坐一起的阿姨聊了起来，几位五十多岁的阿姨略知婉蓉的身世，很是同情，其中一位阿姨是个基督教信徒且一个人生活，她决定收留婉蓉。列车抵达温州火车站已是晚上十点半，婉蓉不必担心露宿街头。这位好心的阿姨次日给婉蓉找了份工作，每月六、七千元工资。
女儿在温州安顿下来，李莲花悬着的心踏实了许多，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女儿的生理健康。李莲花一直知道女儿的月经不正常，可女儿这次连续停了几个月，叮嘱婉蓉到了温州赶紧去医院检查。婉蓉到医院检查后，医生告知她已怀孕四个月。
消息传来，李莲花催促婉蓉尽快打胎，医院明确规定，打胎（小产）必需亲属签字。婉蓉没办法，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阿斌，阿斌和他妈不跟李莲花联系，而是不断给婉蓉的哥嫂俩打电话，要求婉蓉回张家（婆家）养胎。婉蓉悄悄来到在温州打工的阿斌姐姐住处后，再告诉养母说自己到了姐姐那里。李莲花气得直跺脚说，“你假如再到姓张的那户人家去养胎分娩，我就与你断绝母女关系。”婉蓉应声答道：“嗯”。
一个阴雨绵绵的黄昏，李莲花在自家二楼打扫卫生，婉蓉突然站立跟前，着实让李莲花吓了一跳。经过细问，婉蓉说是阿斌和他姐夫送她回来的，阿斌在村委会附近提前下车，他姐夫把车开到家门口就掉头走了；婉蓉还说前几天阿斌亲自到温州接自己回来，并把近几个月吃了大量调经药的事告诉了阿斌……
听到音讯纷纷赶来的邻居们，个个义愤填膺，准备当晚把婉蓉送到政府去。看到热心的邻里，李莲花直说了，“婉蓉遇到那两个男人，还算她有点福气，两个小伙对婉蓉都挺好，关键是两个婆婆太精明，孝顺的儿子又什么都听娘的；若是那两个婆婆跟自己一样的老实、好说话，婉蓉在任何一家的日子都过得下去、也过得长远……”
次日一早，李莲花选择了报警。警爱民，警民鱼水情！当地派出所两位民警驾车来到顿家垄，载着李莲花和婉蓉直奔排市镇河北村村委会。来到村委会，阿斌和他妈到场后，民警叫李莲花有什么要求直接提，李莲花要求对方用一定资金补偿婉蓉怀孕这件事，阿斌妈说为娶媳妇家里的一点积蓄花光了，说婉蓉这次吃了很多药生出个傻子怎么办，提出给八千元补偿。“婆婆”话音刚落，婉蓉满口答应“行”。在民警和村干部的见证下，签协议、按手印，阿斌把钱转给婉蓉。
回到家，婉蓉的哥哥们说妹妹为何不多要点，婉蓉回答哥哥说那户人家确实困难，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了，公公又卧床不起，婆婆要带小孙子，阿斌在乡下干些零活、活儿又不多，还要照顾爸爸……
事情了却，李莲花赶紧带婉蓉来到县妇幼保健院，这时婉蓉的舅妈也前往医院，远远看见二姐（指李莲花）身旁站立一个弯着腰的中年妇女，以为是二姐的邻居，走近跟前，才发现是婉蓉。
办妥入院手续，李莲花作为亲人签了字，婉蓉腹中的胎儿终于打掉。在娘亲的肚子里才待几个月的小生命就这样悄悄地走了，婉蓉伤心的流下了眼泪。一向把婉蓉视如己出的李莲花，看着眼前的婉蓉，想着女儿的过往，心都碎了……
当前，中国已有超过3000万适婚男性“找不到老婆”，且“3000万光棍”时代延续了很多年。然而，三十年前被遗弃在公厕边的这个女婴，正默默地奉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