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家,曾经是“白玉为堂金作马”,要多富贵有多富贵。可到了《红楼梦》开篇的时候,贾家已经“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贾家的男丁们,一个个只知道安富尊荣,吃喝玩乐,没一个人为家族运筹帷幄。一大家子,全靠王熙凤一人苦苦支撑。这种局面维持了几年后,贾家的财政也越来越紧张。
财政到底紧张到什么程度呢?七十一回,贾母八十大寿的时候,王夫人连寿礼都置办不起了,着急了好几个月。后来王熙凤提醒王夫人,把阁楼上的家当拿去典当了,才算凑齐了置办寿礼的银子。
不仅如此,王熙凤连自己的嫁妆都开始卖的卖,典当的典当。贾琏甚至求鸳鸯,偷偷把贾母的家伙运出去典当,以预备南安王府的礼物,宫里贵妃娘娘的重阳节礼,以及亲戚间的红白事礼物。
其实,贾元春封妃的时候,贾家已经入不敷出了。乌进孝进宁国府交租时,贾蓉曾说,若元春再回来省亲一趟,贾家就要精穷咯。
虽然贾蓉人品不行,但他这话的确是大实话。贾府为迎接元春省亲,耗费巨资盖了大观园,这的确掏光了贾府。可贾府为何要这样做呢?偌大一个宁荣两府,足够接驾元春省亲,他们为何掏光家底,也要盖一个大观园呢?
贾府掏光家底,也要盖大观园的原因有两个,其中太上皇说了一个。
十六回,贾琏和王熙凤,以及奶母赵嬷嬷一起吃饭。席间,三人说起元春封妃,以及被恩准回家省亲之事。凤姐和赵嬷嬷就说,自古就没听过妃子省亲的事,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贾琏就解释说,皇上体谅后妃们思念父母亲人,而后妃的父母又难免思念女儿,于是就特批每月初二初六日,后妃娘家人都可以进宫看望女儿。
太后和太上皇听了,觉得非常高兴,并且说宫里规矩大,后妃父母进宫,也不能和女儿尽兴团聚,倒不如恩准后妃回家省亲一次,让他们骨肉团聚,叙叙天伦。但太上皇和太后又下旨说,申请回家省亲的妃子们,是有条件的,这条件就是:
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
由此可见,并非所有妃子,都有资格回家省亲呢。想要回家省亲的妃子,娘家必须准备好“重宇别院”。所谓“重宇别院”,就是平时生活起居之外的别院,而且要豪华阔气。
看看,太上皇和太后已经明确下旨说,要另外盖个院落,才可以接见妃子,所以贾家不得不盖一个豪华的大观园。除了贾家外,和元春同一批回家省亲的妃子中,周贵人和吴贵妃的娘家,也都大兴土木,盖豪华省亲别墅来。
由此可见,贾家就算再穷,也必须想办法盖省亲别墅,因为这是宫里的旨意。若不盖这个别墅,就是对皇家不敬,这罪名可就大了。
太上皇和太后下旨,必须有“重宇别院”,才可让妃子回家省亲,这就是贾家哪怕掏光家底,也必须盖大观园的重要原因之一。
贾家斥巨资盖大观园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贾家出了个贵妃,这可是最撑家族门面的事,贾家自然要搞得轰轰烈烈,让更多人知道。
有贵妃在宫里,其他王公贵族们,都会站贾家这边。哪怕是本来反对贾家的官僚们,也不敢再把贾家怎么样。
若贾家出几个上进的子弟,借着元春封妃的大好机会,必定能扭转贾家江河日下的局面。即便无法彻底扭转局面,也能给贾家带来新的发展,至少不至于后来被抄家。
可惜的是,贾家白白辜负元春封妃的大好机会,子孙们没一个懂得顺杆子往上爬,借元春封妃的势头,去扭转贾家颓败的趋势。那些不肖子孙们,反而因为元春封妃,变得愈加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起来。
正因为贾府子孙个个都是纨绔子弟,于是元春封妃就成了一桩“赔本买卖”——掏光了贾府家底,却没给家族带来好处,反而让贾家财政雪上加霜。
总之,贾家虽然早已入不敷出,却依然要斥巨资,盖省亲别墅,关键原因有两个:一是太后和太上皇下旨,贾家必须遵从;二是贾家出了个贵妃,本是件鲜花着锦的大喜事,贾家自然要大张旗鼓接驾,以便让更多人知道,贾府依然实力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