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女朋友了”
A君站在我对面,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在似乎酝酿了一个世纪之后,终于像挤牙膏似的吐出这几个字。
南国初秋的午后,阳光在树叶的罅隙里涂了一层又一层,漏下的光圈璀璨耀眼。我想那一刻我眼里的光,一定很震惊。
“好哇,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莫名其妙有点生气,脱口而出。
这家伙十几天前就约着说“有点事要谈”,好容易国庆假期空下来见面,他倒好,扯东扯西和我煲了大半小时的鸡汤,最后才亮出底牌。——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吊人胃口好吗?
我有三两“狐朋狗友”,平日罕有联系,偶然隔个大半年见次面谈谈人生(谁叫shine是正能量发射源+乐观小天使噢耶~ 好的,我知道我不要脸)
A君很无辜地摊摊手:“这不是才谈二十天吗?”
继而觉得很欣慰。很珍惜,有人愿意跟我分享心事,尤其是有关喜欢的事喜欢的人。有种“你看,我幸福了,就想告诉你一声”的感觉。我想,朋友,大概就是那种,幸与不幸都想和你分享的人。我也相信,异性朋友之间,一定存在纯洁的友谊,比如我和A君。所以,那一刻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为他开心。
还记得,上学期,在同样的地方,他跟我说起喜欢的另一个女孩子,他说她让他心疼,想使出浑身解数保护她,却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无能为力。我还记得,那时提到她的名字,他的眼睛都像覆上一层薄薄的雾,连空气都变得很轻很轻。
可是现在,他终于喜欢另一个女孩子了,终于开始小心翼翼地提起另一个名字,终于开始在另一张面孔前眼里泛光了。
同样的是,每次提到她们,他都有点语无伦次,用词变得小心翼翼,就像在高空单脚走钢丝。
“谈恋爱智商下降了吧?”我坏笑着,低头踢走一小块石子,掺着阳光慵懒气息的风吹过,长裙在空中轻轻飘起来。
“啊哈,下降了下降了。”他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那么,之前那个‘蓝色梦幻的梦’呢?”
“之前,确实喜欢过她,不过有一天,突然发现,完全放下了。”他严肃起来,望着前方摆动的绿叶。
那一刻,我确定,他是真的放下她了。
真正的放下,是能在旁人面前云淡风轻地提起,藏着掖着才是刻骨铭心地在意,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想起一句话:“真正的喜欢,都是一点点攒起来的,不爱了也是”。
后来A君谈起现任眉飞色舞(谁叫shine是最佳听众,永远会及时给出表情、语言甚至肢体反馈,反正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 ,只管跳吧~)。我偏过头看他,心想,感情真的会让人成长,真正的喜欢,会让人瞬间成熟,因为你会忍不住想,本来形单影只的未来里,多加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说不清为什么喜欢她,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但是我分得很清,有些人就是喜欢,有些人就是不喜欢,在我没有中间地段。”
说得我一愣一愣的,此处应配黑人问号脸表情图。
他说相处一个多月下来,没有一见钟情,没有日久生情(Excuse me?告诉我,难道世间的喜欢不就只要这两种?)只是突然有一天,他确认自己喜欢她了,死心塌地。(额滴神啊……)
好像真的是那句“喜欢,不需要理由;不喜欢,什么都是理由”。
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下,A君勉为其难地掏出了手机,给我看了现任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子,明眸皓齿,眼睛弯弯,脸颊微鼓,笑颜如花,可爱至极。
怪不得这家伙藏着掖着,这是怕被人看到抢走啊!
然后我“不经意地”赞叹一句:“哇,好漂亮啊!”A君脸上顿时像投射了镁光灯,立马欢天喜地把手机相册抛给我,随便翻。(敲黑板记重点了哈,这就是沟通的艺术啊)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她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但是又希望向人炫耀她的好哇。
真真矛盾。
A君说自己很没有安全感。因为现任明确告诉他,她对他的喜欢不及他对她的的喜欢,这是一段不对等的感情。
他说,她曾经问他:“你介意吗?”他想都没想直接回:“不介意啊。”
“那你介意吗?”我问。
“肯定介意啊,其实我心里介意得要死,但还是直接回了不介意。”A君的拳头轻轻攥了起来,不自然地干笑起来。
我不做声了。
“哎,你说你们女生,为什么明明说了对我的喜欢不是我对她的那种喜欢,还是愿意做我女朋友呢?”A君抬起头,眼神跳上一层淡淡的忧伤,疑惑地问我。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呀,你说问单身二十几年的单身狗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合呢”
A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眼里还是浮着浅浅的忧伤:“想起她之前有过的男朋友,就觉得很难过。想在她面前表现得自己好像很会谈恋爱的样子,可是后来才发现,其实真正进入到其中,真正喜欢一个人,那些套路,你一个也用不上。”
“慢慢等吧。人家不都是你女朋友了吗?女生和男生不同,男生不会因为被爱而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女生不是,她们真的会因为被爱而爱人的。”我又开始一本正经地煮鸡汤了……
之前有人戏谑,“我走过的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在这个盛行快餐情侣的世界里,有人去掉那些套路,捧着一颗真心疼你爱你,真的是种不可多得的幸运。原来你若真的喜欢,是舍不得套路她的。
A君转而说起在深圳的实习,说自己每天疲惫奔波,第一次意识到,坚持的动力就是,一定要有一个家——这话真的触及我的心窝。
“那么,想过娶她吗?”我忍不住插嘴。
“还没到那个程度呢,但是很喜欢很喜欢。”A君很认真地答。
也是,这个问句在仅仅二十天的恋情前实在太过唐突。记起《后会无期》里面说过:“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可我却第一次意识到,喜欢就是心疼和宠爱,但爱却是把对方放在你的未来计划里,你未来的家,一定有她。
所以说,A君,你动心了,却没有动情。时间会给答案,却还是想诚挚地祝愿一句地久天长。
然后A君说:“真的,当你进入一段感情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好多事,和你构想中的都不一样。”
很感谢他这句忠告。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且行且珍惜。
(原文首发于个人微信公众号【Shine的沙漏】,ID:shuaiyingsh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