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隔壁办公室的同事忙完事情,来到我办公室坐了一会,我们平日关系不错,她向我倾诉她的烦恼困惑,让我真正感受到了,原来每个成年人背后,都是不见底的深渊。
她说她五年前就被诊断出了焦虑症,还专门去精神医院接受治疗,五年来也一直在吃药,每天一颗的安眠药更是从来没断过。可最近,她吃了安眠药好久,还是没法睡好,老是惊醒,总觉得心上被压了一块掀不动的石头。
焦虑症伴随的植物神经功能失调导致她头晕、胸闷、心慌、呼吸急促……最近她又发病,深觉难受。因为近来她母亲生病住院,母亲的情绪还常常失控。自己的丈夫又在外工作,无法照料家人。她自己又是跑医院照顾母亲,又要上班,还要带三岁多的幼女。家人、孩子、生活、工作,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快崩溃了。
最令她头疼脑大的是父母经常吵架,老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来刺激她。她说她这病都是拜自己的亲生父母所赐,整个家庭的氛围就让人想逃离,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可她又能往哪儿逃呢?自己的父母就生了她一个女儿,还有自己冒着大出血的风险生下的女儿谁来管?更可气的是丈夫的父母从来对孩子不管不问。
她自己的父母所说所做,让她恨得心痒痒,她都质疑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小时候,她把邻居家的玩具弄丢了,邻居找上门来,父亲随手就把装满开水的热水壶给她砸过去,她现在的脚上都满是烫伤的痕迹。她说她自己的父母简直神经质,搞得现在她自己也跟神经质一样。她最近犯病,坐个公交都犯晕,经常臆想自己的宝贝女儿丢了怎么办?莫名奇妙就掉眼泪。
01
我看着她那张焦虑憔悴的脸,莫名觉得好心疼。
我劝她凡事往好的方面看,自己倒下了,又该怎么办呢?
她说葱啊!你永远不能理解那种抑郁症患者、或者是我们这种焦虑症患者的悲哀和绝望,表面看起来一切都好,内心一旦到了临界点,可能就会做出傻事情。
我再次注意到她手臂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她曾给我说过,那时她自己用刀划的。
我劝她按时服药,必要时别撑着,去医院找医生看看。可说完,我觉得这些语言又是多余的,这一切对于她,外人怎可感同身受。
那些无以言表的悲伤,我又怎么通过只言片语去了解,去安抚。
契科夫说:“生活是恼人的牢笼。一个有思想的人到成年时期,对生活有了成熟的感觉,他就不能不感到他关在一个无从脱逃的牢笼里面。”
的确如此啊!这个牢笼来自生活本身的外部环境,亦来自我们四面楚歌的内部环境。
02
我想起昨天中午见到一向爱笑的陈姐哭了,身边几个耍的好的朋友安慰她,反倒让她的悲伤释放,眼泪簌簌而下。她把头埋进宽大的T恤里,不让我们看见她流泪的脸。
陈姐是朋友里的乐天派,在哪儿都能听到她的欢笑声。
她30多岁,离异,5岁多的女儿几年前就判给了她,虽然法律条款上是每个月要求男方给女儿多少抚养费,但男方从未兑现。李姐也就靠着自己和娘家人的支持,抚养和培养孩子。
陈姐对男方也不抱什么希望,倒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对孩子还是好,逢年过节会给一些钱给孩子,并且专门来看孩子。这一次,孩子的爷爷也过来看孩子了,走的时候给孩子留了几千块钱。
孩子的爷爷给陈姐说:“他的儿子再婚了,儿媳肚子里也怀上了宝宝。自己儿子收入也不高,以后可能更没有精力和金钱来关照这个缺失父爱的孩子,家里人都跟我吵架让我不再过来探望,但这个孩子我是喜欢的、认可的。希望你也能为自己今后打算,找个合适的人过日子。孩子就多劳你操心了……”
陈姐说:“也不知道是孩子爷爷哪句话触到了泪点,过去糟糕的经历或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艰辛,一幕幕就在眼前晃荡。我以为自己的乐观能把一切不顺都挺过去,但想到自己父母的不理解,老是催促她找个合适的人,自己一直以来所承受的种种心理压力。这突然飘来的一根羽毛竟让自己绷不住了。”
03
小时候,我们盼望长大,觉得像父母那样多好啊,看似能掌控一切。
独立后才知道人们都有自己实实在在的苦,可大家也会小心翼翼把苦藏起来,然后体面如常的生活。面对各种压力,我们都在努力地当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每个成年后背后都是不见底的深渊。我们所瞥见的光鲜华丽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的孤独、绝望、无助,背负的压力和责任,都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可不管生活待我们如何,我们终归要勇敢坚强的好好生活。纵使生活里有太多不容易,有太多坎坷和磨难,有太多泪水浸泡,但我们也不可忽视生活里那些美、那些甜、那些喜悦。
愿我们能阅透生活的真相,还能热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