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楼1

“哥哥，那栋楼里面有什么呀？”

六岁的李瑶右手指着前面的一栋破楼，问八岁的哥哥李浩。

李浩抬头看了看那栋楼，他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妹妹，我也不知道。”李浩说。

“哥哥，咱们进去看看吧，里面一定有好玩的东西。”李瑶看着李浩，笑着说。

李浩犹豫了，他知道那栋破楼所有的门窗都是被封死的，不是用厚木板，就是用砖块堆砌，根本进不到里面。

再则，里面脏乎乎黑咕隆咚的，一定不安全。他们俩人中午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妈妈可是再三叮嘱过他的：“不要带妹妹去危险的地方玩。”

“咱们不去哪里，门窗都是封死的，进不去。妹妹，咱们去玩滑梯吧。”李浩笑着拉住妹妹的手。

李瑶的小嘴撅了起来，眼睛里似乎有了泪花，倔强的说：“不！我不玩滑梯，我就想去楼里面看看。”

李浩说服不了李瑶，他最喜欢妹妹了，平时有好吃的东西，他自己舍不得吃，都会留给妹妹吃的。

八岁的李浩想，那就去楼跟前看看，反正门窗都是封死的，进不去她就死心了，然后再去玩滑梯。

李浩和李瑶向破楼跟前走去。

这是十月的一天，天气很好。可也有些凉风，毕竟时令已到秋季了，炎热的天气已一去不返。

兄妹二人连蹦带跳的走到了破楼跟前，果然如李浩所说的，楼道口已被砖块牢牢封死，一楼的门窗也都钉着二十厘米宽的长门板，严实的，别说人了，连只狗都钻不进去。

“对吧妹妹，我没骗你吧？门窗都是封死的，咱们进不去。咱们去玩滑梯吧。”李浩高兴的说。

李瑶自然很失望了，她站在楼道口前，撅着小嘴，看着封住门口的砖块，仿佛没听到李浩说的话。

李浩扯了下她，说：“走吧……”

李浩拉着李瑶往回走，只是李瑶很木然，像个玩偶一样。

李浩也发现了妹妹的异常，就没话找话的说：

“那楼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还脏的不行；——走不好，就可能踩一脚粑粑，恶心死人！”

李瑶还是不说话。

李浩又说：

“我听别人说，这栋楼以前是肉联厂，杀猪用的，妹妹你怕不怕？”

李浩笑着看李瑶，他想看她惊吓的表情。

没有想到，李瑶看着李浩竟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哥哥，我听到了……杀猪的叫声……”

李浩吓了一跳，她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他那个爱笑的妹妹说出来的话啊。并且李浩还发现，妹妹的小脸异常的白，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李瑶的这张“白脸”，以后多次出现在李浩的梦中，经常将他半夜吓醒。

他们去玩滑梯。在那个贫乏的时期，滑梯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玩伴。可是那一天，李瑶对玩滑梯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她呆呆的坐在滑梯顶端，要不是李浩推她一下，她都不知道滑梯是用来往下滑的。

因此李浩也没了兴趣，他就拉着李瑶回家了。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邻居王大爷。李浩给王大爷打招呼，王大爷也笑呵呵的给他们招手，他一点没有感到“李瑶”的异常。

除了王大爷，他们还遇到一起出殡的。孝子贤孙、孙男娣女，大概有二三十号。他们全都披麻戴孝。最后一辆板车上拉着一口崭新的红油漆棺材。

李浩怕妹妹害怕，用双手捂住妹妹的眼睛，但他却盯着出殡的队伍。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李浩想，也许是别的村的人。

回到家后，李浩就打开了电视，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他们喜欢的动画片，兄妹二人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动画片，直到他们父母回家。

先是李浩的爸爸进屋的，他看了一眼李浩，就脱脏衣服，去洗漱间洗手。

紧接着，李浩的妈妈也进屋了，她看了眼李浩，马上说：

“你妹妹呢？”

李浩一愣，想，妹妹不就在旁边坐着吗？

可是李浩扭头看身边，没有李瑶。

“李瑶呢？”妈妈又说，这次话音比上次大了几分。

“啊，她刚才还在这坐着看电视呢，”李浩对妈妈说，“李瑶——妈妈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这下妈妈急了，她也马上喊道：“李瑶——”

还是没有人回答。

“怎么了？”爸爸出来了，他拿着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

妈妈没有回答爸爸，她走进卧室去找李瑶，然后又去另一间房间，最后又急匆匆的走到院子里。

爸爸看着李浩问：

“你妹妹去哪了？”

“她刚才还坐在这里和我看电视呢。”李浩说。

“那现在呢？”爸爸又问。

“现在？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李浩委屈的看着爸爸。

这时妈妈走进屋里，弯腰看着李浩，瞪着眼，严厉的说：

“你今天带你妹妹去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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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的亲戚、李浩的邻居，全部出动去找李瑶。大家按着李浩的说法，去了破楼、去了有滑梯的小广场，可是找了好几遍，依然没有找到李瑶。

最后李浩的妈妈选择了报警，但是警察也没有找到她。

那个年代，摄像头还没有普及，找人变得异常艰难。

李瑶就像一滴水滴进了一桶水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八岁的李浩被吓坏了。

并且人们也开始怀疑李浩说话的真实性。先是邻居王大爷，他说，他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是在路上见了李浩。可是他只见到了李浩一个人，并不像他说的，他和妹妹在一起。

再则，李浩说在路上看到一起出殡的。可是全村的人都作证，今天没有出殡的。自己村没有，别的村也没有。

有人问李浩，你是不是看错了？

李浩一开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到后来，怀疑他的人多了，八岁的李浩也不敢确定自己果真看见了“出殡”。

反正，李瑶就这样失踪了。

有人说，李瑶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大家竟全相信。李浩的爸妈开始印传单、登报纸，走上了寻女之路。

但是，八岁的李浩不相信妹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他总感觉妹妹就在他的身边。他感觉妹妹就在那栋破楼里面。为此他有一天还特意去了破楼。

破楼和他上次和妹妹来时没有一点区别，门窗也都被封锁的严严实实。周围散发着一股臭味，应该是死狗死鸡一类腐烂了。

李浩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妹妹不可能在里面！

他在门前站了十分钟，感觉到一股阴冷之风，就决定回家了。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五步，就听见破楼内传出一个声音：

“——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