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次的体检,自从过了三十岁,身体似乎像开启了潘多拉的盒子,各种毛病都跑了出来,体检单上列出来的条目也逐年递增。开始还有些在意,后来身上也没有太多不适,慢慢地也就不再在意。可今年刚体检完两个星期,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语气严肃的告诉她发现卵巢上长了一个比较大的瘤,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详细的检查。
向单位请了假,赶着周五下午的时间去医院挂号,做彩超,等报告,一串复杂的数据报告虽然看不太懂,但也隐约感觉不太乐观。坐诊的医生是个中年女子,拿到彩超单的第一反应皱了皱眉头,然后平静地说:“有这么多的瘤,尤其还有一个比较大,你需要做个手术了”。之前的体检也有过类似的报告,但一是因为不太懂,二是检查时医生也没有强调它的危害,所以她也一直觉得都是小问题,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需要手术的地步。医生是见惯了类似的病情,只是从专业的角度告知危害和严重性,尤其对于女性,卵巢和子宫都是需要格外重视的部分,希望她能够早做决定。
面对医生给出的答案,她突然感到慌乱和不安。从小到大,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偶尔有个发烧感冒也很快就痊愈,三十多岁的年龄,总感觉手术住院是离生活很遥远的事情,没想过会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此刻,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有点害怕,又有点委屈,眼泪也不自主地跑了出来,站在大路上,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助与可怜。
她把检查报告发给一些认识的朋友,让帮着找相熟的医生给个建议,最后收到的反馈与医院给出的结论大致相同,瘤比较大,也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都建议要尽早手术,但可以做个微创,降低伤害。她也给老家的家人们打了电话,告诉阿婆的女儿自己需要手术的事情,希望到时候她可以过来照顾自己几天。在此刻,她希望得到她们的关心,希望她们能够给自己一些面对的勇气。
经过了半个月的纠结,也问了身边一些做过微创手术的朋友,她终于对于手术这件事情有了一些认识和了解,心里也做好的各种思想建设,虽然与小姨来照顾的时间敲定上出现了一些分歧,但最后也是妥善解决。住院手术这件事情终于安排上了日程。
早上出门忘带手机,到医院门口才尴尬地打道回府,折返一趟回来电动车电量已经所剩无几,原本想着办理完手续可以回家,结果被告知办理完住院就不允许再离开,而生活用品也没有准备齐全。跟护士说了半天好话,允许出去处理完事情之后再完成住院手续的办理。这时才发现,如果身边有个人陪着一起,很多事情就可以方便处理。一个人还是考虑不周,很多事情都无法照顾周全。三趟下来,终于完成了住院手续,然后就拿到了一摞检查单子,各种彩超,各个楼层,从上午到下午,终于在将近五点的时候告一段落。检查的各个地方都有些问题,再次感慨岁月不饶人,想想33岁时体检报告还只有超重,过了三年,身体里长出来各种疙瘩:结节,肌瘤,囊肿,结石,感觉自己身体里长了一堆葡萄。
原本有些害怕的情绪,在折腾了一天之后也渐渐淡去。同病房的病友很友好,对于住院的一些事情对她进行了介绍,如何订餐,什么时候查房,让她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没有手术前的住院,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带了一本喜欢的作者的新书,只有安静的地方才适合读她的文字,也希望在她的文字中能找到自己心灵的安宁。
第二天一早的抽血,护士把橡胶带绑的很紧,说不然血液到后面会流的太少。胳膊慢慢没有了知觉,看着自己的血液从针头中流出,流到七八个不同颜色的试管中,就像自己的生命脉搏,起初是欢快的,轻松的,生机勃勃,然后到了中年,人开始变得成熟稳重,行动变得收敛和迟缓,等到暮年,如干涸之水,挣扎着再给自己留些存于世界的时光,可终究到了尽头,即使不舍也只能惜别。
风发来短信,之前有跟他说起过需要手术的事情,但没有告诉他具体时间,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心中难免希望能够得到他更多的关心。风对这件事倒是很轻松的态度,还是一贯玩笑的语气,说是一个小手术,不用担心,睡一觉手术就结束了,还调侃她可以在医院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单身男医生,借此机会认识一下。晚上同屋病友打起鼾声,过道的灯光把病房照的很亮,她习惯了睡觉时的黑暗和宁静,已过十二点却无法入睡,风的聊天打发了此时无奈的心情。只是,她喜欢他与她的主动联系,却不喜欢他偶尔表现出的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