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连番开庭,脑袋不停的运作,但总算将两个历时很长又特别令人头疼的案件圆满解决了,按理说,我本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奇怪的是,完全没有,如今身体和心仿佛都形成了一种对“放松”的免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阶段的结束,紧接着下一阶段的开始!…律师工作可以说是个良心活,某些方面像医生,那些对别人生死攸关或者一辈子只能遇到一次的事情,对我们而言却习以为常,如果不投入100%的精力,就会担心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委托人承担了不应该背负的责任,所以,有时候心累并非自己那份太想赢的执念,而是内心不得不面对的正义和良知!但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有些案件如果陷得太深,常常很难轻松的脱离。有人说,每个人身上的都携带着恐惧的基因,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的恐惧都来自这些一个接一个的案卷,直到临睡前看到“泰国沉船”事件的新闻,在这些突如其来、不可预料的灾难面前,生命确显得哪样的脆弱,也更显得弥足的珍贵!
几天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自己一夜之间变得又老又胖,老得有些丑陋,胖得摸不到脚尖...家人们都不认识这样的我,我悲伤、惊恐极了,明明我只有三十几岁的记忆,为何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梦醒后,惊恐未散……洗漱时,透过镜子里不断加深的法令纹、鱼尾纹,我看到了自己每天伏案在电脑前久坐不动的“过劳肥”,加班回家那一桌子早已冷掉的饭菜以及为了陪我一起吃饭饿着肚子的家人,我知道这是家人们对我表达爱的方式,但我却总忍不住责怪他们等我;吃完饭,又总是屡屡拒绝老妈发出的下楼运动的邀约。很多时候,疲倦了一天,回到家,只想蜷在一个角落,安静地与自己独处!
最近,因为看到了很多人到中年的无奈,我愈发地正视中年困惑这个问题。
回想小时候,日子过得很慢了,所以,总想着快点长大,一边通过日记记录“漫长”一天中所遇到的趣闻轶事,一边通过日记的内容丈量生命的长度。
可是,进入工作后,日子慢着慢着突然就变成了快进,深刻地体会到了那种“光阴似箭”的感觉,早上睁开眼就能想到晚上闭眼时的样子,生活因为工作开始变得周而复始,渐渐地就少了那份捕捉新奇的热情,也就没有那种想要记录的动力。
就这样一不小心就从一个满怀憧憬的“二小姐”变成了日日惶恐的“中年大妈”,回望时,总会感觉遗憾,因为缺少了记录,总觉记忆力留有一段很长空白,让自己不知道,“时间都去哪儿了!”就像梦境的警示,你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彻底衰老!
我深知每个人都会面对生命的衰亡,但我却开始恐惧“生死”,有人说,年纪越大,越能感知“生死”,的确,我也不例外!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是在我登机去马来西亚旅行的前几天,突然间就变得惴惴不安了,马航出事的阴影总是萦绕心中:万一我出事了,布丁和年迈的父母,该怎么办呢?曾经那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信仰,瞬间变得毫无说服力了。即使,明明知道这种恐惧存在很大的“杞人忧天”的成分,但还是让理智变成了情感的奴隶。也是从那一刻起,开始体会到“恐惧生死”与害怕“失去和被失去”之间的关联,这份“恐惧”,可能是源自肩上扛着的这份抚养和赡养的担当,也可能源自来不及爱就失去的恐慌。这种自知可能普遍存在于每一个成年人身上,所以才会给我们烙下一个个恐惧又无奈的“三不敢”标签:不敢老、不敢病、不敢死!
有人说,没有充分活过的人才最怕死,我一直希望通过努力让至亲至爱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努力的过程偶尔会偏离方向,代价可能是自己的健康以及对家人的陪伴,焦虑的当下更可能让自己与目标南辕北辙!
或许,我还没有彻底明白爱,也还没有充分的活过,所以我才会恐惧面对衰亡!然而,恐惧本身不正是一种无常吗?更好的姿态不就是直面并接纳吗?如此,这份恐惧将在生命中流动成一种警示:不用再去惋惜、悔恨那些早已逝去的旧时光,接纳现在不完美的自己,直面人生必经的生老病死,并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每一个美好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