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不再是一盏孤灯,其实心里已经很踏实。厨房中有她的背影,炉灶上蔚蓝的火焰静静燃烧,好像这画面再理所当然不过。
钟元瀚过来从身后环住她,声音从耳后送过来:“天天煮饭很辛苦的,明天我去接你,我们出去吃。”
她没回头,“就快好了,去换衣服洗手。”
他在她腮边吻一下,回房间放下包。书桌上有几张纸,拿起来,是一家中介公司的资料,一家经营代孕业务的公司,号称手上有一批资源,年轻、念过大学、身体健康、安全无忧。钟元瀚脑子嗡的一下要炸了,他真不知道这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三两下撕碎扔进垃圾桶,冷水冲了脸,对,要控制情绪,要理智。
柔和的灯光下,三菜一汤虽然家常,却也认真地摆了盘。做一个得体的家庭主妇不算太难,施月明盛了汤推过去,等他发话。
便像是在僵持,彼此都心知肚明却又都期待对方说出自己想听或是不想听的东西。
“你也多吃一点,站一天很累的,就不要减了。”他竟说了这个,温柔的,但也是客气的。
施月明索性放下筷子。
“放你桌上的东西看过了吧?你什么意见?这家公司是我同学介绍的,他们法律程序很完备,不会留下后续问题的。男孩女孩都可以,或者做双胞胎。而且你放心,照顾小朋友我有经验。”这个月深思熟虑的结果,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家,想要自己的孩子,都是何等正常的需求,做一个好太太,当然要尽力完成他的愿望。
“这件事不要再讨论了。”他低头扒饭。“当我没有说过。你不想要就算了,我既没有万贯家财需要继承,也没有特别了不得的基因需要延续,不是非要有小朋友的。今天开始,我会做好防护措施。”
有了防护措施,他反倒不知节制了。
“在想什么?”钟元瀚拨弄她的头发。
“其实,你要不要再想想。我真的不会介意。”
“我介意。”他动作停下来,“你还在恨我,或者也恨你自己。答应我一件事,过去的事没有消化之前,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了。”
施月明点点头,只得暂且放下满怀心事。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同样,人也不可能两次进入同一段关系。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时间、空间会改变相处的环境、模式及走向,并同时改变着彼此。钟元瀚认为,这一切,通过个人的努力是可控的,所以,他说服自己接受目前潜藏的矛盾。
这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弥补了结婚的仓促,给了他跳出来审视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本身来得并不令人愉快。
早上施月明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吐司的香味。简单的早餐钟元瀚尚能应付,于她,则是惊讶之外有几分感动。
“今天可不可以请假?”他忝着脸凑过来。
“不是说约了同学吃中饭吗?怎么又有空应酬我?”他的日程从来不瞒她。
钟元瀚双手递过一张请柬:系里的毕业酒会,请钟教授携夫人参加。
“早说要介绍师母给他们,我陪你去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