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的狂躁被一连几天的雨安抚了。
起初,因天气凉爽许多,不免愉悦许久。 这雨说来倒也新奇,不急不燥、不快不慢、不慌不忙的连下几日。不似青年人冲动易怒的性情,也不似中年人匆匆奔波生活的姿态,倒像是老者娓娓道着过往。我犹豫着是否于这般大小的雨中撑起伞,如若撑起来这雨不免有些细小了,如若不撑,不免觉的与着气象不符。再三犹豫之中同大多数一样撑了起伞来。
下的久了,柔雨竟也在我心中失了宠,不知何种缘由,柔雨化作怨妇之貌。早已脱下的外衣也紧紧的裹于身上,匆匆忙忙踏于积雨的路上,雨溅了起来,脚裸亲密的与之拥抱,余光里行色匆匆的人把这细小的积雨溅的几尺高,耳中听得几人抱怨雨下的时日过于久了,倒不如痛痛快快来的爽快。
难得无课的一日,匆匆的脚步也缓慢了许多,在千千万万的伞中穿梭时才发觉,未带伞,也正是没了伞的阻挡,我看到在雨下各色人的百态。瞧,从身旁飞逝而过的同学让细小的积雨再一次于我的脚裸亲密拥抱、背道而行的人原本匆忙的步伐缓慢了许多,眉头也随步伐拧成了麻花。旁边三三两两的人,有说有笑,看了也叫人欢喜万分,细细瞧来,这身后紧紧追随的人儿却愁苦万分,目光呆呆的注视那三三两两的人,未见其于那几人交谈,失落中夹杂羡意的余光注视着,偶尔也轻声符合着那几人的神情,因是不想让那几人察觉。到是应那句“这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一群抱球的少年极速的从她们身旁穿过奔于球场,看来这雨里不撑伞的人也不止我一人。不知不觉中已到教学楼门口,同那些收了伞的人一同进了大厅,寻一间教室,倚窗而坐,阅书。雨声滴滴回荡耳畔,恰看至余光中先生在《听听那冷雨》一文中写到:“譬如凭空写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一切动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置书于桌,静心听雨,望窗外。视觉也窥出盛宴。滴~,雨不时地从高处的枝头轻轻坠落下来打至一片叶子上,嗒~,一瞬间,叶柔而弯,瞬时回至原状。花瓣上一滴一滴形态不一的水珠静静的躺着,以憩息疲惫之躯。雨顺软土而渗,不知可会扰醒沉睡的蚂蚁?这视听盛宴真可谓是天作之合。于是急切的穿梭过雨静静滑过的五颜六色的伞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雨自发端滑至发尖,嗒~几滴雨从发尖直接坠落于地,刹那间与积雨融为一体,别些雨则哒的一声冰凉冰凉的从鼻梁到唇至颔划过,滴的一声也融了进去。脚下则发出嗒叽~嗒叽的声响,至一片红花绿意间停下了脚步,静静窥聆,更为真切了,滴嗒~滴滴答答~嗒~滴~嗒叽嗒叽,听音又行两三步,雨乐不断回响于耳畔。此时,雨乐不再是余光中先生所述之音了,触觉也因雨的馈赠而亢奋。想来那是余光中先生寻到的雨乐。便心想往后要多多觅雨音,也可寻到先生所觅之音,自然也可寻到先生,我未觅到的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