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 姑

傻姑,在我的认知世界,其实她并不傻;只是因为她从小没上过学,加之性格内向,所以说话做事就比较笨拙而已。

傻姑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与我家只有一墙之隔。确切的说傻姑家是我家没出五服的宗亲,她丈夫是我父亲的堂弟,她丈夫的爷爷跟我父亲的爷爷是亲兄弟;按辈份我得管她叫婶,但在我们川西南地区却不叫婶,都是叫几妈什么的,而她丈夫在家排行老二,所以我得管傻姑叫二妈。但我们队全是同一姓氏的大族,随便走出一个人来都是我的长辈,所以为了便于区分,我就管傻姑叫赵二妈,因为她娘家姓赵。

傻姑在我们队里,别人都说她傻。记得我十来岁的时候傻姑就嫁过来了。那时候她一见到人都是笑呵呵的,大人们说她傻,小孩子也跟在她屁股后指着她喊:傻子,傻子,可傻姑却始终不生气,一直是笑呵呵的。尤其更甚的是跟我一样辈份的小孩都没谁尊称傻姑为赵二妈,他(她)们都直呼傻姑的名字;唯独只有我从小到大一直喊她赵二妈。即使到了现在,我回娘家见了她也会兴冲冲的喊她一声赵二妈。

在我的印象中,虽然别人都说她傻,但对我却极好,所以我一直就觉得她不傻。那时候虽然家家都很穷,但赵二妈却时常做好吃的给我。记得有一段日子,由于她夫妇俩都老实巴交,不懂得做节育措施,所以她经常做流产。虽然她老实,但也知道在家休养,也给自己做一些比平日好一点的饭菜。这样一来我就有口福了,赵二妈总是做好了给我分一小碗,诸如面条啦,鸡蛋啦,当然在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平平常常的吃食,但在那时对于家贫如洗的我来说却显得弥足珍贵。那时我也不明白她为啥对我那么好,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我从来不象别的小孩那样喊她傻子,并且把她当正常人一直尊称她赵二妈吧。

赵二妈虽然反应迟钝,做起事来不象别人那么灵活,但因为她个子长得高高壮壮的,加之从小不上学总是帮家里人干活,所以练就了一身好气力。一到农忙时节,她就帮左邻右舍干一些气力活,诸如背麦子啊,背玉米啊…因为我们那儿是山区,麦子、玉米都种在山坡上,山路又崎岖,所以只有靠人力把收好的粮食往家里背。这个时候大人们就不怎么说她是傻子了,就一个劲夸她有点能干,赵二妈就笑呵呵的说:得能干?!说这话时表情还有点羞涩,兴许是她平时不太跟人交流的缘故吧。

赵二妈她们夫妻二人虽然都老实厚道,但我父母从来没有欺负过她们或是占她们家便宜。那个时候我母亲经常爱说:恶人我不怕,软人我不欺。所以赵二妈家与我家一直交好。但凡她家有什么大事小情,我父母都帮她们出谋划策,当然也包括地里的农活,我父母也跟她们是互帮互助。

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们家依然和我父亲关系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她们都会喊我父亲与她们一起吃。

春节期间,我回娘家看望老父亲,一进院坝,远远的赵二妈看见是我马上就迎了过来,依然带着那种笑呵呵的表情冲我喊:春娃,你回来了。(春娃是我的小名)我也如小时一样甜甜的喊了她一声“赵二妈”。细看赵二妈,虽然她年过半百,但和同龄人相比看起来她要年轻好多岁,身材依然是高高壮壮,脸上也红光满面的。岁月似乎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或许是她心性纯良,一直过得自在快乐的缘故吧。

后来听我父亲说起了赵二妈家的事,赵二妈的儿子前些年初中上完就出外打工去了,只是这次春节没回来。但给家里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外边结婚了,让赵二妈她们放心,等着来年抱孙子就行了。听到这些,我也为赵二妈高兴。相信赵二妈的晚年也将会是幸福快乐的。

人们常说傻人有傻福。现在看看赵二妈真是应验了这句话。她心思单纯,从无杂念,所以快乐;因为快乐所以身体一直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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