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岁的时候,就拜得名师。
庙堂上我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给师傅奉一杯茶。师傅微笑着噙了一口,
“今日你拜我为师,想要学什么呢?”
我低着头,对着地上“啊啊”地叫了几声。
“当真如此?”老者还是一脸的慈祥。
“啊啊!”我叫完就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就大声地笑了出来,声音很大,我想这声音肯定顺着庙堂飘了出去。
师兄们说,师傅是一个绝世武林高手,曾经是当朝一品将军。陪着先帝,半生征战杀场,战功无数,敌将无不闻风丧胆。
可是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后,师傅却解甲归田了。后来先帝有所担心,竟然派来各种刺客前来暗杀他,过了几年只有师傅自己活了下来,家里人都相继被刺客杀光了。
后来先帝驾崩了,师傅的生活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竟然皈依了佛门。
我是一个逆子 ,一出生就有一个眼眸是红色的,村里面人认为我是不详的怪物。从小村子里面就没人喜欢我,如若不是父母护着我 ,我早就被村民烧死了。
六岁那年,我失手把一群正在欺负我的孩子其中一个,推进一口井里淹死了。当村民们一个个红着眼睛,正要烧死我的时候,师傅刚好经过就救活了我。
来到这个小庙,我三年以来没说过一句话。后来师傅对我说,他可以教我武功,我想到父母肯定被烧死了,我想报仇于是就拜了他为师傅。当我想要说话的时候,我却发现我不能说话了。只会“啊啊”地叫,只有师傅能听懂我“啊”的含义。
第一年,他教会我读书写字。
第二年,他教会我做画。
第三年,他开始教我绝世武功,我很勤奋,但是总不能练成。
一天师傅看着我练了几招后,就喊停了我,
“徒儿,知道为何你的功夫不能更上一层吗?”我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耳朵!”师傅说完就飘了过来,用手在我的两个耳朵旁边一按,我就觉得脑袋疼得要死,就昏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什么也听不到了。
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一个不会说话又不能听到声音的一个人。师傅也不在教我武功,而是让我住进他的书房。他的书房里有各式各样的经书,我就在这里读了三年。
第三年的时候,师傅给了我一本书,然后又给了我一副画,然后就圆寂了。
那本书是师傅毕生的绝学,那副画是师傅对我启示,只是后来我又一次回到家乡后,才参悟透那副画里师傅的良苦用心。
师傅圆寂后,我很快就练成绝世武功。我便回了一次家乡,路上我想一定要把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杀光,越想眼睛血红,越走越快。
在一个黄昏的时候,我终于看那个依旧渺小的村子,心中仇恨之火一下就燃烧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大开杀戒。
这时候,突然有个孩子,抱住我的腿,我低头望去。一个八九的孩子也看着我,他在哭,嘴里再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到。然后他又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棵树,上面挂着一个纸鸢,我明白了。
我一飘就把纸鸢拿了下来,蹲下来给他。他显然特别高兴,从兜里拿出几个野果给了我,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突然楞了,然后用小手摸了摸我那只红色眼眸的眼睛,然后就拿着纸鸢向村子里跑去了,边跑还边回头对我笑。
我吃了一颗野果,又苦又涩。
忽然一下我就明白了师傅那副画的含义,也就在再没有了杀戮的心。
我从此当成了云游僧人,经过了几十年的游历,我感觉自己终于修成了正果。
我又回到原来的庙里,像师傅一样收了好多徒弟。
从此江湖上有了一个传闻,某地有一个得道高僧,又聋又哑。如果你找他解惑,他只给你看一幅画。
那副画是,一个人手里擎着一把刀,嘴里在说着什么,嘴面前出现一个骷髅的形状……
我也有一个徒弟,我快圆寂的时候,把他叫了进来,把那本绝世武功和那副画都给了他。
我说:“徒儿,记住祸从口出,灾从耳入!”
徒弟似乎是受到惊吓,
“师傅,您不是不会讲话吗?”
我摇了摇头,就闭上了眼睛。
我的徒弟,第二天也成了一个又聋又哑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