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的诅咒(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系巧合)

        密密麻麻的油菜花在阳光下开得热情洋溢,老丁穿过田埂,眼睛被随风摇曳的大片亮黄色晃得有些昏花。光线陡然转暗,仿佛有东西从头顶掠过,老丁猛一抬头,不由大惊失色,一只面目狰狞的妖怪悬浮在半空,瞪着血红的眼睛,口吐火焰,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老丁惊叫一声,拼命想逃走,可腿脚像裹了铅一般沉重。那恐怖的怪物伸出利爪,攫住老丁肩膀,把他带向阴沉的天空,怪物越飞越高,脚下的景物被浓云遮住,耳边疾风呼啸,宛如腾云驾雾。怪物突然松开爪子,将猎物抛向无尽的深渊……

        老丁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摸索了半日,方才找到生锈的手电筒。隔壁屋里传来婆娘滔滔不绝的鼾声,老丁不敢惊动她,披衣走出门去。都是那只倒霉的风筝,害得他这些天躲在家里不敢下地,生怕厄运降临,婆娘一向跟自己不对付,非但毫无恻隐之心,反倒嫌弃老丁懒惰。

        老丁负气走到村口,天上繁星闪烁,月亮却像弯细细的眉毛,仅有的几盏路灯为图省电,恍若摆设。他摸黑游荡了半天,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与其这样担惊受怕,不如主动出击。那天要不是熊二,自己也不会看见那个凶物。熊家兄弟老大跑运输,老二做包工头,在村里气焰嚣张。那天熊大也看见风筝了吧?还有房顶那俩小瓦匠,熊二那把瓦刀,或许是故意丢下去的,目的就是想砸s自己,再骂一句,让自己上路前看一眼那凶物,就完美嫁祸出去了……

      老丁越想越觉得肯定是那么回事,既然你不仁就别怪俺不义,先下手为强。他走到熊大每天开车必经的陡坡,瑟缩着打开手电,为防止光线太强引人注意,出门时在外面套了只袜子。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垃圾箱旁有只猪食槽合用,他把手电揣进裤腰,走过去掀石槽,冷不防一只野猫蹿出来,利爪在脚踝上划下两道血口子。

      “该…该…该s的猫!”老丁结结巴巴地骂了句动画片里的经典台词,一脚把猫踢飞。他蹲下身躲到垃圾箱后蛰伏片刻,四顾无人,方才吃力地搬起石槽,一步步把它挪到陡坡下面的草丛里藏好。“老天爷在上,倘若熊家弟兄没安好心,就让熊大开车撞上这块石头。”老丁默祷,心境稍稍安定下来……

      “包叔、罗哥,兄弟差点回不来了。”锤子崔志军哭丧着脸倾诉。嘴角大片淤青肿胀,头上缠着绷带。“干这行当,受伤总是难免。”简宁冷冷地说。包东升、简宁和崔志军号称“剪子包袱锤”组合。包东升年近花甲,以前干型井,因为犯了错误,离职后入伙做了私家贞探。简宁体校毕业,会些拳脚功夫,也是事务所的骨干。崔志军刚二十出头,办事有点毛糙,这回大概出师不利,遇到了棘手的差事。

      “出门在外要入乡随俗,强龙不惹地头蛇,志军非要触人家忌讳,小简也动手了,事情闹到这地步也说不清谁的责任。”事务所二把手卢建业面色凝重。“简哥不出手我就s定了,放个风筝居然被一群人追打,好没道理!”锤子愤愤不平。

      “这世道古怪的风俗有的是,中东那边女人上街都不许露脸,找谁讲理去?”大头抢白,“你要不改改这做派,以后还有的亏吃!”几个人七嘴八舌说得锤子无言以对,他求援似的望向罗维,“他们都说我不对,兄弟我实在冤枉得很,罗哥,你可得主持公道哇。”

      “你们去上河村不单是旅游吧?”罗维快刀斩乱麻切入正题。“是为调查一桩失踪案,刚到就被撵回来了。”卢建业抱怨,“整出那么大动静,继续调查也不可能,得换个人去,这不把大头紧急召回来了!”“什么失踪案?”“两个水利专科学校的学生今年三月份在上河村失踪,至今未找到。”老包翻开记录簿,“他们宿舍六人趁周末结伴去旅游,只回来四个。上周失踪者之一周励的母亲来事务所委托调查,是萍萍接待的……甘萍,你也过来听听!”老包招呼。

      外间的女人闻声端了咖啡进来,她是老包侄媳妇,在事务所作文职,平时也帮保洁打打杂。甘萍把茶盘里的咖啡和松饼端给罗维,袖口隐隐透出茉莉花的馥郁。“谢谢萍萍姐!”罗维接过咖啡,颔首致谢。“这案子挺棘手,所以请你过来。”卢建业显然不想放过这票生意。

      “失踪一个多月,没有报井吗?”罗维有些疑惑。“井方那边已基本结案,搜查队在水底找到了失踪者当天租借的划艇,判断两人大概率已经遇难。家属自然不愿接受这个结论,况且一直没有找到遗T,周励母亲认为儿子还活着,所以出重金托人寻找。” “她的想法有道理。”罗维沉吟片刻说,“溺水者肯定离沉船不远,既然找不到就不能草率下结论,他们出门带手机吧?有没有定位查找?”

      “麻烦就在这里。”简宁插话,“周励的手机恰好落在旅馆了,而另一个农村同学又没有手机。”“最后发现他们在什么地方?”“两个人跟其余四个舍友在湖边分开,那四人去钓鱼,他俩划了船说要去湖心岛一游,井方在岛上拉网式搜寻了好几轮,却一无所获。”

        “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查?”罗维啜着咖啡问。“让大头再去碰碰运气。”“井方都找不到,我们有啥办法?人生地不熟的!”锤子牢骚满腹。“志军,别泄气,咱们也有优势,包叔经验丰富,罗维是推理高手。”卢建业把两顶高帽子撂过去,“罗维,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人,辛苦费自然少不了。”他又循循利诱。“建业,我只接自己感兴趣的活儿。”罗维不为所动,放下茶盘告辞而去。

        “罗哥会帮忙吗?”简宁问。“我打赌他会!”卢建业熄灭手里的烟头,“他一向自恃清高,人命关天的事不会袖手旁观……包叔,明面上振邦打头阵,深入调查还得有劳您,弟兄们全力相助,最好咱先查个水落石出,挫挫罗维的锐气,我哥三番两次相邀,他都不给面子。”卢建业冷哼一声。老包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出了事务所,罗维摇着轮椅沿林荫道边行边思索,风衣下摆沾满了杨花,他起初并没有想到那两个学生的失踪跟锤子被打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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