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的末班车
林小满在公交站台的暖光里跺了跺冻僵的脚,指尖攥着的电影票边缘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屏幕上《爱在黎明破晓前》的散场人流渐稀,她还是没等到那个该和她一起看这场重映的人。
这是她喜欢陈屿的第十年。
高一那年运动会,她在长跑赛道上崴了脚,是刚比完1500米的陈屿逆着人流跑过来,蹲下身把她的书包垫在膝盖下,指尖碰到她脚踝时轻声说“别怕,我送你去医务室”。那天阳光把他的白校服晒得发烫,林小满盯着他后颈的碎发,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肋骨。后来她开始悄悄跟着他的脚步:他报了物理竞赛班,她就把文科错题本藏在抽屉最里面;他晚自习后总坐最后一班23路公交,她就故意磨蹭到站台只剩他们两个人;他在毕业纪念册上给她写“前程似锦”,她对着那四个字,在日记本里写了整整三页的“我喜欢你”。
大学他们去了两座城市,林小满每天雷打不动给陈屿发一句“今日天气”,晴天说“适合晒被子”,雨天说“记得带伞”,他也总在睡前回复一个简短的表情包。有次她发烧到39度,迷迷糊糊中发消息说“有点难受”,凌晨两点却收到他的电话,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我查了你们学校附近的急诊,现在过去要三个小时,你先叫室友陪你去,我到了给你带热粥。”那天她在医院走廊里抱着手机哭,觉得这十年的等待好像有了微光。
毕业后他们回到同一个城市,林小满以为终于能靠近一点,却在陈屿的朋友圈里看到他和别人的合照。她把准备好的告白信锁进抽屉,继续扮演着“最好的朋友”——他加班时她送去热咖啡,他失恋时她陪他在江边坐整夜,他说“小满你真是我最重要的人”,她笑着点头,却不敢告诉他,“最重要”这三个字,她想要的是另一种分量。
今晚的23路末班车缓缓进站,林小满正要抬脚,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屿穿着她去年送他的灰色外套,手里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电影票,耳尖有点红:“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从高中你总跟在我身后开始。”他把一张泛黄的便签纸递过来,上面是她当年夹在物理竞赛资料里的字迹,“我喜欢你”三个字被圈了又圈。
“这十年,我一直在等你再勇敢一点,”陈屿的指尖轻轻覆在她冻得发红的手背上,“林小满,我不能没有你。”
公交的报站声在夜色里响起,林小满看着眼前人眼底的星光,突然明白,有些等待不是独角戏,而是两个人用十年时间,慢慢靠近彼此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