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们食堂来了一对老夫妻,成了一大看点。老头現在看上去还有一米八,可想而知,青年时有多高,腰不弯,背不驼。一说一个哈哈,声音宏亮,若不是手里随时提着一根拐仗,还真不知道他有九十二,三了。另一支手扶着一个女人,女人身材弱小,多病多災,因此两口子成了鲜明的对比。早上七点以前二人在食堂等着送饭来。女的需要喂,男人要把女人喂饱之后自已才把剩菜剩饭送下肚里。我们吃完后爱去观望。有的羡慕,有的叹息,有的指责,有的不解,带着各种睛镜的人,去看这件事,老两口毫无掩饰地秀着他们的恩爱。后来,在休息厅,男人道出了实言。他原来在船上工作,不知是船长还是大副、二副之类。从气质上看,一定是个握方向盘的才有那么淡定,那么大度。从小就上船,经过了多少磨练,遇到过多少风暴袭击都挺过来了,对現有的生活充满了乐观。他们是包办婚姻,年轻时的妻子漂亮能干,所有家务由她一人承担,由于娴淑,善良,很得婆母的欣赏。男人说他女人一辈子就像一条黄牛,忍气吞气,任劳任怨而付出她的一生,她没文化,少语言,不交谈,总见她忙碌的背影,是一个有她无她无足轻重的人物,若这家中无她则一切都停摆了。男人很内疚。他一辈子不做家务,不扶侍人,因为有个好的内助,帮她解决了一切。船上工作也很辛苦,常言道,矿下工作的人是埋了没死,船上的人是了没埋。理所当然,下船后就该享受。成为了公理。
他很同情他人,由于长时间的劳累,又无发泄之处,谁有事情做不烦的时候?她逐渐老化,逐渐失去记忆,理智,无言,到痴呆。八十八岁的老太,从一个能干娴熟变成一个吃饭都得人喂的人,这是多么悲哀。还好,有个知寒知暖的人陪着。这辈从沒享受过的待遇她得到了,满足了。男人说我们之间,没有谈情说爱,没有恩恩我我,没有争爭吵吵。现在我这样对她,是感恩于她,我妈的临终交待就是要好好待她,否则死后妈变鬼都要来找我,我说妈您老放心,若我对他有半点不是,将自己掐死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