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到了长沙,第二天起来,走在街上发现脚下是仿古麻石路,青灰的颜色瞬间把我带到了久远的年代,这不正是我喜欢的古街吗?迎面街口耸立着一座高高的麻石牌坊,牌坊上三个大字我认了半天,“藩后街”。多么美妙,我们入住的酒店竟然就在有“三湘第一官巷”之称的藩后街。
藩后街的名字源于明代明英宗第七子朱见浚。有史记载,朱见浚受封吉王并于长沙就藩后,仿照“紫禁城”花了四年时间打造了规模宏大的吉王府。王府占据了长沙城“十之七八”的面积,有城门4座,俨然是一座“城中之城”。至今长沙城内不少街巷名,如东牌楼、西牌楼、藩正街、藩后街等,都是沿袭原来藩王府的旧称。据说当年这里,平头百姓别说进来,普通官员都望而生畏。
到长沙最重要的打卡地之一,必须是橘子洲。
乘坐观光车,随处可见的柑橘树首先吸引了我,车上的游客也都是目不暇接。据说要是四月来,整个橘子洲开着橘花,香气四溢。这个季节柑橘还没有熟,可是也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橘子又大又多,多的有些不真实,大的挂在树上让我想起了葫芦。
被橘子吸引的北方人于是急不可耐地改变了行程,中途就下了车,围着一棵又一棵的橘子树流连。景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这是柑橘,可在我看来这分明是柚子。如此大的果子,树枝竟不会给人以负重感,此时临近中午,叶片闪闪发光,柑橘绿而泛黄。
走下台阶来到江边,江岸上的橘子树便是更整齐而且高大,那些橘子可能见惯了我这样的游客,或者是生长在著名的橘子洲的缘故,它们镇定自若且自带着傲气,有风吹过它们依然旁若无人的高高在上。与江边的橘子树不同,中间园林很多树木间也夹杂着橘子树,但是那就极普通了,它们藏在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也不乏名贵的树种的林子里,不但枝桠单薄,果实很小,叶子也稀疏,全然不是江岸上的那般气质清高,云淡风轻了。
再次坐上观光车,到了问天台。
问天台取自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长沙》“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之句,下27级台阶之意是毛泽东真正实现人生重大转折,真正投身革命的1920——1921年间,正是27岁。问天台在橘子洲最前方,如果说橘子洲像一艘巨轮,问天台便是指引方向的船头,登上问天台,便可凭栏远眺湘江之美,而岳麓山就在湘江的西岸。
“指点江山”的巨石后是一棵几百年的古朴树,青年时期毛泽东曾多次和挚友蔡和森、罗学瓒等人搏浪击水,横渡湘江,依树而坐。苍劲的古朴树见证了一代伟人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豪情壮举。
《沁园春·长沙》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洲以人传,诗壮名城。橘子洲因《沁园春•长沙》成为蜚声中外的“天下第一洲”。如果指点江山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那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则是主席天问式的浩叹。
观光车停车的地方忽然尽是花团锦簇,在一片竹林下了车,立刻掉进了人声鼎沸之中。转过竹林,主席的青年时期的雕像顶天立地地矗立在眼前,我几乎刹那间屏住了呼吸,然后凝神静气地仰望着他。
雕像选择1925年的毛泽东,那时的主席32岁,长发飘逸、英俊而睿智、深邃而坚定的目光既像眺望远方,又像俯瞰大地。如此励志的青年形象,如此体现转折的人生节点,毛泽东是在对中国命运思考。站在雕像前的那一刻,我激动地在朋友圈发出“无比壮观,无比崇敬”八个字,其实是,没有什么语言能表达我当时的心情。虽然也曾在图片上看过橘子洲头的主席雕像,但是真实地站在雕像前,却是没想到能如此震撼和感动。原以为雕像是有山或者高地做依托,完全没有想到他就是拔地而起。
雕像的设计者是广州美院院长黎明,他出生在长沙,雕像的设计理念:“我选择1925年这个节点,就是要塑造青年毛泽东对中国命运思考的独特形象”。全称是“毛泽东青年艺术雕像”,设计理念的每一细节都是有意义的,雕塑总高度为32米、长83米、宽41米、基座3500平方米,由8000多块巨石拼接而成,总重量约2000吨。这些巨石的名字叫“永定红”,采自福建龙岩市永定县永定乡永定村的高山上。雕像如此高大却因为永定红更接近肤色的原因给人亲近感,从不同角度都能感受得到设计的立体感,而且永定红的颜色是天然的,即使此时万里无云,阳光灿烂,他依然以一种柔和的暖色接受万人敬仰。
由于健康码的原因不能乘坐公共交通,到长沙的第四天,我们决定步行再次来到湘江东岸,此行的目的地是杜甫江阁。
杜甫人生的最后2年是在长沙度过的,最早寄居在湘江的小船上,后来在今天是杜甫江阁处租了一房子,自称江阁。江岸上随处可见刻在石碑上的诗文,杜甫在长沙留诗百余首,其中包括著名的《江南逢李龟年》。
在藩后街,在蔡锷广场,行走在湘江岸边,总是伴随着阵阵香气,开始不知何故,后来明白香味来自樟树,这里到处都是香樟树。九月的香樟树上结着绿色的小果子,落在地上,捏碎后清香扑鼻。从东岸隔江遥看橘子洲,它静静地泊在江心,不远处是湘江大桥,此处便能看见岳麓山了。两艘作业的大型渔政轮船缓缓驶过。江水平静却充沛,即使本地人说两个月没有下雨了。
湘江岸边除了那些著名景点吸引游客,还有一些小景致别具匠心。可能是北方人少见到竹子的缘故,歇脚的长椅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在面前,多么人性化的设计,长椅如果旁边有一小片,或者一小丛竹林,对我来说就是无比惬意的。还有一个是我在别的城市没有见过的,用路牌的形式供人们拍照的设计,路牌上写着“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长沙”,“因为你要来,所以我在这等”……
在路牌下拍照时只是单纯的喜欢,没想到这真的成为我思念女儿的一组照片,这是不经分离体会不到的。
窗外起风了,想你的风,是否真的吹到了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