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离婚》。近代中国史上少有的事件,而小说中其实也没讲到离婚,大概是中国人不愿意吧,明明就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但中国人还是愿意凑合着过下去,美其名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男人、女人们,就这样好死不如赖活着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日子,事实上,几千年来,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小说中的处事哲学也让人压抑,社会到处透着浓浓的腐朽和敷衍的气息,没有一点的生机与活力,庸庸碌碌的人们,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耗着一生一世。
老张,一个老北京,了解懂得所有的人情世故,圆滑,周到,如鱼得水般地过着悠哉,滑顺的日子,自觉惬意,自在。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谈不拢的,凡事都要转圜的余地,没有什么是人情做不到的,他的处事哲学也是,凡事不走极端,两边往中间靠,心里自有一杆秤,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往秤上一放,便知如何取舍。
生活也是这样的,不把生活过得太死,也别过得太招摇,永远走中间,该走的人情,该有的牺牲还是得有。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爱管闲事,但你又拒绝不来的好心人,热心人,永远把别人的事当作是自己的事,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是众人眼中的好人,顶呱呱的好人。
但是,当事情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束手无策了,无计可施,他的人情不管用了,他的关系瞬间化为乌有,昔日的关系都作鸟兽散了,唯恐避之而不及。
这时,张大哥,憔悴了,无助了,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生气,把自己禁锢在了自己的小院子里,断了所有的交际,听凭现实的摆弄与安排了。
以往的他,是那么的周到与自在,没有什么是他的人情和关系解决不了的,但,这回,八面玲珑的他也失去了主张,完全地败了,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败了还是赢了。
当灾难过后,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昔日的关系和人情又回来了,他也选择了原谅,因为,如若是他,可能也会选择这么做,这就是可能的二八原理吧,好的,人们会让他更好,坏的,人们会让他更坏。
毕竟,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喜欢锦上添花的,这样会更荣耀更辉煌,至于,雪中送炭,还是免了吧,谁知道你送出去的炭会怎样呢,与现实立等可取的利益相比,谁愿意去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未来与不可知呢。还是现实的好,看得见,摸得着,大家都喜悦欢腾,其乐融融,岂不快哉。
终于,张大哥又回到了他的关系与人情,又融入了他的现实生活,他孜孜追求,苦心经营,并奉为人生准则的生存法则:中庸,人情世故里的快活人生,人世,犹如一张巨大的网,笼络着万千世界,注定逃脱不了的人间情,世间事,一生一世也就这么过了。
老李,从头到尾一个怀疑者,一个模仿者,一个不合时宜者。他一直都在默默地思索,周遭的生活,周遭的人情,周遭的世故,他偶尔若有似无的否定与肯定,始终,也没让自己活明白,到底自己该以怎样一种姿态来存活于这周遭的世界。
于家庭,他复杂纠结矛盾,与妻,毫无共同语言可言,没有相同的志趣,没有相通的心灵,没有相似的生活。但,事实上,他们又走在了一起,并养育了两个乖巧的孩子,孩子,也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与自在,在孩子那里,他可以回归到真实的自我,去做幼稚纯真但快乐的事,孩子的世界里没有虚伪,矫饰,欺瞒,猜疑和利益,远去了成人世界的太多的复杂,这里,是人性最初的善良与本真。
他徘徊,不知道自己该属于哪里,渴望奋进,做点实事,但,吃人的衙门里出来无所事事,曲意逢迎,尔虞我诈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了,看似温情的人际背后,往往是残酷的你死我活,但表面上,又都是和和气气的,安安静静的。这样的环境,他称之为,万恶的衙门,吃人的衙门,该死的衙门,但,他又不得不依赖依靠于它,养家活命。
他,渴望浪漫,渴望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生活,有一个安静,独立,贤淑且懂他知他的人儿,相伴相守,直到白头。马奶奶那里,他似乎有了寄托与希望,他,也曾努力的憧憬着,幻想着,但,现实又给了他重重的一棒,理想本就是理想,想象也始终是想象,哪里来的那么容易的如愿。
同事们,纷纷纳妾,带来的夫妻间的战争与纷扰,俗世的情爱纠葛,总是那么地俗气,恼人,撕破情面后的人情,丑陋,但,还得虚蛇逶迤地维持着,多么地不堪,多么地虚伪。
试问,这样的面子还有什么意义与内涵,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苦了自己,委屈自己,卑贱自己,别人,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地能体会,体恤呢,一切,都是虚假,虚幻!
最终,老李,愤然辞职了,离开了所谓的大都市,回到了乡间田野,回到了他追寻的简单,真实。但,换来的仍然是人们的不屑,他们,更多的是不理解,不明白,世世代代的生活都这样,难道错了吗,生活如果不是这样,那又该是怎样呢。
生活,毕竟是生活,你我不过是参与一时而已,模仿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哪来的那么多的为什么。正如,张爱玲所说,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离婚》,在我看来,更多的是,与自己庸碌,麻木的生活决裂吧,与凡俗卑劣,虚伪的生活决裂吧。勇敢地去追寻,心中的理想,心中的浪漫,心中的真我。面对庸俗的俗世生活,必须要有巨大的毅力与决心,才能守住自我,保留住生活应有的浪漫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