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典雅的厢房中一个布衣男子右手拿着一本医书正认真的研读,直到意识到旁边桌上已经空空如也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何事?”
洛韶舞将一碗冰冰凉凉的酸梅汤放入泯时手中,“谁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神医泯时的手感受到透过瓷白的素碗散发出来的丝丝凉气,不由得一笑,“你倒是能折腾,这才刚好一点就耗费真气就为了给我冰一碗酸梅汤,肯定没安好心。”
“我原本是想感谢你连夜从龙渊赶来为我疗伤的这份情谊,为你耗费一点内气也是值得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没安好心了?”洛韶舞夺过布衣手中的医书,“你这样看我,看来我不让你做点什么,倒对不起你这份心思了。”
“你这伤虽然严重也不至于伤及性命,就算我不来,江陵的郎中也能治你,可我是身不由己,身负重托不得不来。”布衣又重新将医书拿起,“可惜了我那一批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草药,就这样孤零零的被丢弃在神农居内院。”
洛韶舞神情暗淡,轻声道:“是阁主叫你来的?”
“是啊,是啊,不然我在神农居大半夜的怎么可能知道你受伤了。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性子,倔强起来谁都拦不住。”
“是这样吗?”洛韶舞又道:“我今日找你确实有事要找你帮忙,你能帮我制一颗百毒丸吗?”
“你身上不是有一颗吗?怎么又要?”布衣面露难色,“恐怕有难度。”
“为何?”
“你身上那颗百毒丸是由上百种奇珍异草提炼而成,能避百毒,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找到这么多珍稀药材来制这百毒丸。”
“你一向自诩医术高超,怎么连一颗小小百毒丸都制不出来?”
“我的祖宗!你知道你那颗百毒丸有多珍贵吗?岂是寻常之物。如果是颗普通的百毒丸我很快就能给你,不过药效也只能避避普通小毒。”
“好,过两日我到你这儿来拿,我先走了。”洛韶舞拍了拍泯时的肩膀,推开房门却生生怔住,止步不前。萧宸的突然到来让女子措手不及,一身宽松白衣的萧宸目不转睛的盯着洛韶舞的脸许久,继而从洛韶舞身旁走过只留下俊朗的侧脸和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神医泯时朝止步于门前的洛韶舞道:“还有什么事情就一并说了吧,你什么时候也学的和龙渊的那位一样欲言又止了?”
“神医说的可是我?”温润的嗓音带着几分挪耶之意,一进门便朝在泯时身旁坐下。
洛韶舞朝萧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即便退到一边静静地站着。布衣男子见站在的女子如此安静却忍不住调侃道:“刚刚还同我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怎么如此拘谨着不说话了?”
洛韶舞闷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瞒着泯时将药全倒了,这事不交代一下么?”萧宸叹气道:“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布衣男子露出惋惜之色,“我还纳闷你怎么恢复得如此慢,原来我辛辛苦苦开的药你都没喝,你可别砸了我神医的招牌,若是传了出去别人都以为是我医术不精。”
“我赶来之前特意让弄琴给你做了玫瑰糖,这样你每次喝完药含一颗在嘴里就没那么苦了,你这怕苦的毛病怎么这么久都改不了?”
“息泽啊息泽,你大半夜将我从神农居叫起来快马加鞭的赶来古月楼就为了去给她疗伤,有了好吃的还先给她,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布衣男子紧紧握住手中的医书道:“我还是看我的医书比较靠谱。”
三人均未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沉默。正当女子受不住这压抑正欲开口借故离开之际,适时的敲门声打断了洛韶舞。
盯着医书的神医,目光没离开过书籍随口道:“进来吧。”
饰书带着橙衣少女进来后微微朝座上的萧宸和神医行了一礼道:“主上,小少主非要找你,我便带她来神医这儿了。”
苏安暖打量着座上的两人,其中那个布衣男子是见过的,视线触及那一抹白衣之时,看似温和却隐隐有威严的气势直逼而来。橙衣少女迎着那目光看向座上的人,心中也甚是明了此人应该就是洛韶舞口中的龙渊之主了。
洛韶舞提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拜见阁主”
苏安暖双手抱拳朝座上之人行了一礼,“苏安暖见过阁主。”
“如果你想培养她做惊蛰之主,恐怕很难。”萧宸并未理会苏安暖,朝一旁的洛韶舞道:“散漫如此难成大器。”
橙衣一听这个被称为龙渊之主的人如此羞辱自己,心里难免不服气,大声道:“你别瞧不起人。”
“你的教书先生和剑术师傅都是我派去的,你的情况我怎会不知?”萧宸以一种君临天下的态度睨着她,“文学造诣一般,剑术上也无甚进步。文学武功皆是平平,难道我说错了你?”
洛韶舞听到此话微微皱眉道:“阁主如此说是否有失偏颇,苏安暖年纪尚小,况且……”
穿着橙色衣裙的女孩眼中怒火更甚,不竟暗自握紧了拳头,“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这么说我?”
“就凭你在我面前只是一个弱者,自己技不如人,又如何怪得了别人。”
“就算你武功比我高又怎样?你有什么资格羞辱别人?”苏安暖被萧宸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你怎么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不会超越你?”
“只有弱者才会将我陈述的事实当成是羞辱,以此来当成安慰自己的借口。”萧宸淡淡道:“等你有一天站到和我同一个高度时,才有资格来和我讨论。”
“总有一天会让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付出代价,你等着吧。”苏安暖此时如同身上那件烈烈橙衣般带着愤怒和不屈,目光炽烈狠狠地看向座上的龙渊之主,随即便跑了出去。
饰书朝洛韶舞看了一眼道:“主上,小少主对江陵尚且不熟,我去找她。”
“饰书我同你一起去。”洛韶舞朝座上之人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踏出房门。
“明明是想要帮她,可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息泽,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脾气。”
“苏安暖的性情像极了她,若是不激一激,怕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布衣摇了摇头道:“这几天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小丫头身上,你将那小丫头说得如此不堪,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么?这下倒好,两人都把你给恨上了。”
萧宸并未答话,只是将将目光锁定在神医未喝完的那一碗酸梅汤上,瓷碗边缘冒着些许水汽,静静地放在那儿。或许是因为未开窗的缘故,房内空气闷热,突然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