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孤月轻轻一放酒杯,乱舞成了安静柔舞,凌厉双眸,扫视一圈,在墨青身上停了下来,低沉魅惑道:“殿下上清天日理万机,还能来魔界捉凶兽...万分感谢。”
墨青举杯,一饮而尽,浅浅一笑,温润如玉回道:“收服凶兽,乃天界本份,此次而来,还多有叨扰魔帝!”
东方孤月放下酒杯,寒暄:“说叨扰,殿外见外了,六界本一体,天地初开才分做六块...何况在凶兽面前,我们就是一条心,一把剑,不分彼此。”
墨青颇为同意,颔首一笑。“报!”魔卫纪寒上前:“回禀魔帝,冥界使者寅天来访。”
“冥界使者寅天拜见魔帝,寅天受冥帝之命前来拜见魔帝,并呈上这个东西与魔帝。此次收复凶兽冥界责无旁贷,还望魔帝莫客气。”寅天双手奉上一颗明亮的朱砂丹,现场已经有人道:“这不是冥界圣宝圈魂丹?!”“有个这个,可就简单的多了!”“据说盲兽那厮最怕这个!”
东方孤月点点头,纪寒便上前将东西收下。低沉魅惑道:“圈魂丹与散魂丹都是冥界独有,冥帝客气了。”一只洁白无暇大手仔细转着:“待本帝转告仲闫,这份情,六界记下了。”细长凤尾眼微微一抬,让人不寒而栗:“来人,赐坐,宴会继续。”纪寒退了下去。
传闻东方孤月是如何心狠手辣,这次出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要做什么事。出关之际,便请乾坤王前去操练兵场,一时间六界关系更加紧张起来。魔界杀伤力六界强者,想来从善一流的仙界都不是敌手。只是,一众人都是相辅相成,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至今还算处得恰当 。
赳弥站在魔王殿墙外高处,将一切行踪收在眼底。包括趴在高墙之上的一一,赳弥是没有感情的。只是童奴出逃那一刻,他其实是知道的,不过却没有杀了她,而是装作不知情。意外,童奴的命被眼前这丫头给意外留下,虽然生活不尽如意,但只要活着就是有希望。
一舞毕,一舞起,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姿势,看久了,委实乏味。
一一坐了起来,夜色已晚,倘若被禅虞逮住,又不知道怎么借题发挥。拍了拍裙摆,悉悉索索一跃而下。都说,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正准备拍屁股回去的一一,忽然脖子上一凉,一把剑架在了颈脖子处,禅虞大喝一声:“谁!”“我,我..别动,别动哈!”一一慢慢转身,对上禅虞疑惑眼睛:“晚上好呀!”禅虞忽然一笑:“你到这干什么?鬼鬼祟祟有什么目的?快说!”禅虞的剑,轻轻一划,一条细细的血迹蔓延。一一大惊失色:“你敢杀我,我师傅就会杀了你!”禅虞不屑一顾,轻蔑一笑:“笑话,就凭你,异想天开!”手腕一动,一道火红灵力一击,鎏青焦急出现!禅虞盯着鎏青,不敢置信道:“鎏青,你胆大包天了?连我也...”话未说完,鎏青恭敬一拜:“大护法,魔帝命鎏青保护一一姑娘,情非得已,请大护法恕罪!”
一一这才放下心来,一把搂着鎏青,感激涕零之际,哇哇大哭起来,呜咽道:“鎏青姐姐...幸亏...你来了...这死鱼眼要杀了我...”说罢,摸了摸脖子处鲜红血液,准备往师傅那跑去,鎏青连忙一把拉住,安慰道:“一一姑娘先随我回去上药吧,其它事,以后再说。”二人扶持离去,身后禅虞愤怒不已,碍于离魔王殿太近,只能作罢!
一路上,鎏青沉默不语。一一走走停停,小声道:“鎏青姐姐,一一错了,对不起。”鎏青一愣,尴尬一咳:“人没事就行了。”上了药,鎏青离去。夜已深,折腾一天,一一倒床呼呼大睡。殿外长清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魔王殿内,莺歌燕舞散去,东方孤月与墨青单独会谈,商议围捕凶兽之事。
薄烟清茶,正好去了酒气味儿。东方孤月先开口道:“天帝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墨青浅笑安然:“父帝一切都好。”说罢,话锋一转:“听闻魔帝先前被盲兽一伤,不知如今可好些了?”东方孤月沉默片刻,哑然失笑,凝视墨青道:“谣言多半不可信。”
天未亮,一一就爬了起来,左看看又看看,师傅没来,有些失落。外头鎏青开门进来道:“一一姑娘醒了?先换药罢。”一一赌气:“不换,再换就好了,到时候师傅就看不到伤口,还怎么替我报仇!”鎏青欲言又止,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今日倒未设结界,一一顺着记忆,偷偷往望弦阁跑去,鎏青说过,魔帝平常住在魔王殿旁望弦阁,昨日看跳舞,顺带看了师傅住处。东方孤月向来喜清净,诺大望弦阁也就寥寥数人杂扫。
一一本来还打算找个人问路,谁知道,一个人没见着。颇为郁闷,忽然又到一处阁楼,朱红色木门紧闭,这一处红的整整齐齐,倒像师傅住所。一一蹑手蹑脚,轻轻开了门,谁知里面烟雾缭绕!一一努力用手拍了拍烟雾,往里走,烟雾越浓,忽然脚下一滑‘噗通!’掉入一汪水池之中!
东方孤月忽然睁眼,白皙大手一抬,银色灵力翻涌之际听见“哎哟!”一声,立马改了姿势,挥去一室烟雾,这才看见,掉在水池中徒儿。
一一欲哭无泪,师傅见是见到了,只是相顾无言!自己也太霉了,接二连三倒霉,打量师傅倒好像没有生气,试探开口:“师傅...徒儿...徒儿知错了。”东方孤月大手一挥,一席绯衣上身,淡淡开了口问起:“哦,徒儿怎么就错了呢?”
一一委屈巴巴,挣扎爬起来,走到师傅旁,嘴巴一咧,呜咽起来:“师傅,一一受伤了...你看...”指了指脖子处伤口,委屈不已!
东方孤月一愣,片刻才稍作安慰:“徒儿为何受伤?”一一气的咬牙切齿,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聚精会神描述了好大一通,唯独漏掉偷偷跑出来的重点,最后充满期盼看着师傅。东方孤月注视一一伤口处,细小的疤已经结了痂,浅浅一笑道:“为师瞧徒儿,如此活泼好动,想必这点伤倒无大碍了罢。”一一颇为语噎,抽泣起来,顺手拽着师傅绯红衣袖,擦起了眼泪鼻涕。东方孤月这下真手足无措,这个徒儿未免爱哭了些,轻轻拍了拍一一背,柔声安慰起来:“一一不...哭了,不哭了,为师瞧了,伤口结痂了,不会留疤。”
一一抽抽搭搭,抬头,泪眼朦胧,继续控诉:“师傅,你没见着,昨天那个大护法,她要杀我,要不是鎏青姐姐及时护住了我,我...我就死了,再也...见不到师傅了!哇哇!”
东方孤月又轻轻拍了拍一一背,不自在的接着安慰:“为师知道了,莫怕,莫怕...往后为师会护着徒儿,不会再让徒儿受伤了...”
一一抬头,停止了抽泣:“真的?”问的干脆利落。东方孤月一愣,下意识点头。
这许多万年间,魔界之人想来秉承魔帝东方孤月精神为指标。个个都是刚毅坚强,连幼童都是板着脸,老气沉沉。如今这魔王殿,多了一个爱哭爱笑爱闹的丫头,一时间让人颇为头疼。特别是鎏青,昨夜复命之际,更是胆颤心惊。谁知东方孤月破天荒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知道了,赳弥方才已经跟本帝道过了,这件事鎏青做的很好。”鎏青一时愣在原地,这是多少年来,头一次从魔帝口中听得夸赞。禅虞冷眼一瞧,东方孤月又道:“本帝说过,留着她自有用处,下次不得在如此冲动了。”出了望弦阁,禅虞拦住了鎏青:“这次是你得人没有看好那死丫头,你回去自己看着办。”“是,鎏青回去自罚杵魂钉。”禅虞这才满意:“还有下次,本座就杀了那丫头。一个微不足道得丫头,还妄想跟本座一比高低,自不量力!”
禅虞平日所作所为,东方孤月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这次险些误了大事。眼前这丫头,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偏偏又喜欢到处招惹。此刻一一别提多兴高采烈,一蹦一跳跑走了,有了师傅这句话,还怕死鱼眼做什么?出了望弦阁,一一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禅虞下落,算了,回头再得瑟!
东方孤月怀抱忽然一空,见这徒儿兴高采烈跑了,莫名一笑。远处,赳弥跟在一一后头,从暗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