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系原创首发，文章自负。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写在前头

抑郁症，确认了有三个多月了。这一切，早有迹象，只是自己没有注意，等到注意了，也晚了。我自己偷偷去医院看的，还没告诉家人，也不打算告诉他们了。

这个病的症状，可能因人而异。我的主要症状就是胡思乱想，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还兼着点精神分裂似的自说自话。印象有那么一次，外头下着小雨，我在窗口看，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就出去了。回过来神的时候，就看见我妈打着伞，哭着摇我，问我怎么了，在跟谁说话，是不是看见了一些脏东西。我哽咽得说不上来，从头到脚已被雨水浇透，一阵风吹来，冻得我瑟瑟发抖。

（一）

小区门口有条河，叫通惠河。门口这段，河水清澈，站在普济桥上往下看，能清楚地看见底。河水不深，但对我来说足够了，因为我不会游泳。

（二）

这座城市，美丽且肮脏。大街上人来人往，至少有一半的行尸走肉。他们做着漂亮的梦，梦里他们过得比现在好的多的多。

今天下午，公司开例会，要说下上班的纪律问题，会议由老大主持。老大叫李江君，我们都叫他“将军”。“将军”胖胖的，笑起来，像维尼熊；不笑，像猪刚鬣。公司出了事，他不笑，证明事儿还不够大，还能接受；他若是笑了，事儿就大了，大的没边了。

会上“将军”没有笑，很严肃，说大家自由散漫，上班迟到，下班准时；还说大家态度不端正，下了班就失联，工作上的事儿找不见人。说到这儿，他扭头看向了我，说我是一个努力的人，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一个积极肯干的人，一个把公司当成家的人，临了还补了一句：

“也是一个高尚的人。”

我突然犯了病，开始胡言乱语：

“‘将军’，说事儿就说事儿，为什么要骂人，而且还骂的这么脏。”

“将军”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笑了起来……

（二）

我感觉自己被别人盯上了，大街上的摄像头，小区的门禁，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什么时候出的门，坐的哪趟公交，吃的什么早餐，像被扒光了一样，被看得清清楚楚。回到家里也不安全，家里有个“居家卫士”，那是买来远程看猫的，但我发现它不但看猫，也在看我。有次半夜起来上厕所，我无意间和它对视，它泛着红光，像充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我吓得尿意全无。

手机也在盯我。有次我闭着手机，跟朋友说起，最近想买个鱼竿。通惠河的河水清澈，能看见鱼来回的游，个头还挺大。聊罢，打开手机，蹦出来了一个鱼竿的广告。

电视机也在盯我。那天，我在看一个普法的节目，一个警察，告诉大家怎么避免泄露隐私。说了购物的小票不要乱扔，说了电话号码不要随意注册，说了手机不要随意点开蹦出来的广告，说到这儿，他突然冲着我笑了起来。这个笑，让我想起来了“将军”的笑，我顿时心里一惊，喘不上来气儿。踉跄着挣扎到屋里，用床单裹紧了自己的头，这时我才能呼吸。

（三）

周围的人在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也许以前就是，只是我没觉察。我不好的时候，他们微笑着，发自内心的微笑着，鼓励我；我好的时候，他们祝福我，只是眼睛充了血，说是兴奋的。一双双炽热的眼睛里，白色的是眼白，黑色的是瞳孔。这瞳孔，深不见底，像巨渊，像黑洞，我以前和人说话的时候，压根不会注意瞳孔这里；自从得了病，跟人说话间，我竟会不经意的看这个人的瞳孔。深深看去，这巨渊，这黑洞，突然会蹦出来一张血盆大口，朝我咬来。

（四）

山坡上有一只羊，还有一只伪装成羊的狼。这只羊不想当羊，成天幻想着当一只狼；这只狼本就是一只狼，它伪装成羊，只是不想让羊知道它是一只狼。狼每天带着羊吃好吃的，逗羊开心，陪它散步，盼着它快快长大，长大了，狼就可以吃它了。

我是一只不想装狼的羊。

我的周围，有想装狼的羊，也有不想装狼的羊，还埋伏着伪装成羊的狼。

羊敢越界，狼就吃它。

（五）

我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了大厅，大厅里的最高处，站着两个人。一个尖嘴猴腮，精明算计；一个肥头大耳，大智若愚。大家聚在一起，是因为花了钱，但钱花了，买卖没做成；找他俩，是因为他俩中间做了担保，既然担保了，就要给个交代。

尖嘴猴腮的说：“我只是个担保，买卖是你们没做成，不是我们没做成，我交代个啥？”

肥头大耳的说：“我只是个担保，自古买家找卖家，卖家找买家，找我有什么用？”

我突然犯了病，浑身冷颤，把自己缩成一团，在大厅里滚……

（六）

我该吃药了，吃药了好睡一会儿，我不敢再胡思乱想了。今天家里来了个查水表的，查完关门的一刹那，他的眼睛朝我射出了一道诡异的光。

（七）

通惠河的水很清，我在河边来回踱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