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写给表姐的一封信

【文字家园】年轮故事征文大赛


题记:

在这新的一年岁初之际,岁月又多了一道年轮,时光总是在悄然之间无声转换。不经意间总让我想起生命中的一些难忘的人和事。

红尘花开花落,站在流年的岸上,看着流走的光阴,一个转身,季节已变了模样,人也变老了一岁。

我们走向苍老的过程中,有些东西却一直在原地停留。任光阴剥蚀,有些事,有些人,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谨以写此信纪念我的表姐。


亲爱的表姐:

你好!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你,晚上做梦也会梦到你。

20多年过去了,表姐你还好吗?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今天周末,北京下雪啦。看着窗外漫天飘飞的雪花,我竟然又想起了你。印象中的你还停留在那时你17岁年轻的模样。你长相清秀,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特别美,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是位美丽的淑女。

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成家了?你只比我大一岁多,如果你还在世的话,肯定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然后也有可爱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此刻,你在做什么呢?你也会一样,在遥远的地方曾经想念过我和你的亲人吗?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的许多美好时光。小学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玩耍。你总是护着我,有好吃的好玩的你都会和我一起分享。

我还记得,从小到大你受了很多的苦。因为那时候舅舅家里很穷,舅舅脾气特别不好。最不好的是他特别重男轻女,对表哥舍不得碰一个指头,对你却总是恶语相向。

记得那时候你有一点小问题,他就会大声地责骂你,除了骂你有时还会打你,我每次只能在旁边偷偷地为你哭泣,却无能为力。

每次当你受委屈的时候,可怜的舅妈也都在护着你,一直受着舅舅的拳头。小小的我,真的是无比地心疼你,同时也为自己生在一个快乐温馨的家里,而感到万幸。

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长大的你,从小就特别勤快懂事,插秧、捡棉花、打麻、栽菜子、打猪草、放牛、做饭,你样样都会做。但是,即便如此勤快乖巧也总是换不来舅舅的笑脸。

因为家里太穷,只能供一个孩子上学,表哥继续上学,所以不得已你初中就辍学了,一直在家帮着干活务农。

记得那年我上高一,住校。当时我们家搬到小镇上了,你17岁,在小镇上一个歌舞厅里打工当服务员。你晚上住在我们家里,每当周末我回家时就能看见你,和你一起谈天说地。

我记得那会儿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光。每次回来,你就跟我一起聊歌舞厅里许多开心,亦或不开心的事情,还有发生的诸多有趣的事,我也和你说学校里各种见闻。我永远记得你和我说话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灿烂的笑容。你说你要多挣钱,有一天要去到一个自由快乐的地方。

在和你聊天时,不经意间总能感受到你的羡慕,和你心里的委屈。因为同样的年纪,我能幸福地上学,而你却早早地出来打工。

有时候你有那么一瞬间会情绪很低落,若有所思,但很快你就抬头对我笑笑,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你依然默默地在歌舞厅里做着服务工作。

但有一天时间永远定格了!我对你的印象也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天!我永远难忘的那天。

那是一个下着雨雪的冬日。我从学校回到家时,看到母亲正在伤心地哭泣,全家人都出去找你了,因为就在头一天晚上,你突然消失不见了。瞬间我愣住了,我深深地自责起来,我回忆和你的聊天,你不经意间的情绪和言语,我该有所意识警醒的呢?我却没有发现。

表姐,我亲爱的表姐,你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去一个自由快乐的地方吗?还是你和心爱的某一个人一起去了另一个地方?还是你被别人拐跑了?还是你已经离开了人世?所有的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

你不知道自你消失的那天起,舅舅家和我们家就开始陷入了疯狂地寻找当中。整个小镇、整个市、整个湖北省还有隔壁江西省,舅舅家和我们都做了各种努力,各种办法到处寻找你,后来的几年、十几年,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我们还是没有一点你的消息。不知道你到底是生还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慢慢地我们都找不动了,因为所有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该去的地方也都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你的身影。

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姐,我真的十分想念你。也许是因为岁数大了吧,就爱回忆往事。这过年期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想起你,想起你留在我的印象中年轻的模样,甜甜的笑容,大大的眼睛。

你知道吗?自你走后,舅舅、舅妈、表哥全家人,都陷入深深地自责与内疚中。生命的痛苦,生活的悲惨,可能从此刻就开始了。

可怜的舅妈天天以泪洗面,日渐消瘦。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常年操劳过度。舅妈不到50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再后来,我的表哥,你的哥哥也突然脑溢血中风,变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六年后,于几年前也去世了。

未老丧妻,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无法想象舅舅内心的巨大痛苦,何况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命运总是这样无奈。

表姐,可怜的舅舅人其实很好。年轻时的舅舅脾气特别暴躁,容易冲动。我知道,那时候他留给你心里的创伤,有些可能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但现在的舅舅已经变得没有一点脾气了,他已经老了,越来越沉默寡言,腿脚也不好,走路都费劲了。

表姐,如果你还在世的话,你可曾有想过回来,回来看看我们吗?看看你的爸爸,看看你的姑姑。我们总期盼着有这样一天,你突然回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那该有多好呀!

所幸的是,在你走后,舅妈又生了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现在表妹和表弟也已长大成人,他们都有了自己稳定的工作和人生。舅舅现在也还好,虽然无法种田地了,但有学校的退休金,能够自己维持生计。只不过现在他一个人在乡下,就这样过着孤单的日子。

我曾想有多少个日日夜夜,舅舅的心里肯定会对你特别地思念。多少个孤独的夜晚,他也会默默地想念你,想念他的另一个闺女在世界上什么地方呢?这会儿过得还好吗?

亲爱的表姐,现在的你到底在哪里呢?你能感受到我们对你深深的思念吗?你还在这个世上吗?如果在的话,有机会回来看看我们好吗?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祝愿你幸福、快乐、自由!

祝你一切安好。

想念你的表妹。

2022年2月13日。北京。


后记:

莎士比亚说:“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 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一年一年,表姐的样子的确已经有些模糊。但一年一年,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岁月的年轮,碾过一年的时光。记得给我们身边的亲人朋友道一声祝福,写一页心语。

岁月沉淀生命的厚重,见证了多少聚散别离。让我深深懂得:走在尘世间,活在珍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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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帆齐商学院 2022年写作营 第8篇  2524字,累计1763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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