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念川
故乡的洋槐
把腐朽站成凌云的姿势
用生的信念
撑起佝偻了半生的脊梁
远方的牧羊人
掏出简短的牧笛
把黎明和黑暗一一割开
将最后一点欢愉
袒露在洋槐的阴翳
孤灯和瓦房
恪守着一惯的缄默
山川和河流
掩饰死一般的静寂
月朗星稀的夜晚
连几声狗吠都是奢侈
或许连洋槐都忘了,曾经
阿妈干瘪羸弱形如枯枝的手
阿姐出嫁时被月亮羞红的脸
阿弟嚼着野菜鼓起的腮帮子
阿爸被旱烟熏得发黄的指头
那些走出大山的人啊
是不是都忘记了回头
如今只剩这棵老槐
总在清醒中睡去
又在睡梦中醒来
好像记起了什么
好像又遗忘了什么
就连这一树花骨朵
濒临花期
竟也忘记了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