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年末,马上就要踏入2018年,今天朋友圈里被大家的18岁照片刷屏了,因为到2017年的12月31日,也就是明天,最后一批90后就已经都度过了18岁的生日,这意味着,从法律上讲,90后一代已经全部成年。
昨晚和大学时期的朋友一起去参加了一场跨年养生趴,我们18岁一起步入大学,共同度过了无厘头的青春四年,一起逃课、喝酒、蹦野迪,一起撸串、互黑、撩妹子,一晃竟也已过去这么久。
到场地的时候,场子还没热,我们就在园区里先转了转,吃个饭。互相聊了聊工作,然后说到他在燕郊买的房子,说到我也刚办了燕郊的居住证,说着说着我感觉不对,夹菜的筷子一顿,我说我擦,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怎么坐在一起聊的都是这些。他也笑了,说,是啊,怎么就过去那么多年,这几年真的好快,人也变得快,前些天遇到响儿,他快结婚了。
“咱俩也好几个月没见了吧”,我说。
他苦笑:我连女朋友都两个月没见了,明明大家都在一个城市啊,都太忙,见一面太难。
这场跨年趴是某互联网新闻门户主办的,明明是电音摇滚场,还是贴心地为我们这些90后中年少男少女准备了啤酒伴侣——生活不只眼前的枸杞,和深藏功与名的高山菊花。
然而我俩谁都没喝,尴尬地杵在那里——毕竟中年少男少女们还要开车回家。灯红酒绿的梦幻里,乐队调音的间隙,站在台上缓解气氛的女孩一张口浑身大BD范儿,瞬间打碎幻觉,一下把你拉到现实中来,发现这真的是一场公司活动。在放纵的边界,到底还是一身正气。
我说,明明都是来听摇滚,可是大学时期去草莓音乐节那种燥的劲儿都去哪了?那时我可是一双匡威不离脚,酷爱在音乐节蹦蹦跳跳pogo造人浪,想当年咱的聊天好友还有谢天笑,衣服都是黑色系皮夹克铆钉装。朋友嘿嘿一笑:别装13追忆青春了,你早老了,大四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喜欢hello kitty了。
是啊,以前都是怎么酷怎么来,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莫名喜欢上了粉红色和hellokitty。当然不能表现在外面。面对工作和客户,还是要装得干练利落一些,上班、开会必须穿职业装、高跟鞋,见甲方时要少说点话,假装有气场一些。方案改多少遍,就算内心有千万个草泥马在奔腾,也要面色平静说好的我马上就改。熬个一星期连轴转下来,周末换上毛绒绒的小熊睡衣在沙发上四仰八叉躺尸一天,动也不想动,反正胳膊范围够不到的地方都是远方。
好像90一代这两年一直处在各种类似的矛盾和尴尬里。明明内心还是没长大的少年,两条腿却已经步入社会。明明心底的躁动还未退却,却被环境所迫不得已越来越佛系。只为在匆碌的生活中喘口气,不经意地随遇而安着,竟然也就初老了。
就像此刻你在场地里看到的这些嬉笑玩闹的年轻人,他们的容貌稚气未脱,但在这样的场合,她们对于团体的动作、态度,你还是不由得想到他们在公司的样子。
我们脚下的大望京,不只有此刻party中的798,同样著名的是望京SOHO三座写字楼,它们有三个广为流传的名字:北京加班大厦Top1,Top2,Top3,那里才是我们的来处。哪怕时至深夜,任意一天,在这里你都能看到一间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无数90后为夜间北京的灯火辉煌贡献着巨大的热量。
不能熬夜的90后是没资格在现代都市混下去的,无论是望京soho、朝阳门soho、光华路soho还是三里屯soho,你去面试总要遇到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你能接受高强度的加班吗?
当然能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加班是常态,不加班简直是天赐恩赏。于是90后们练就了各项保命技能:半夜对着电脑辐射的闪亮白光敷面膜,往保温杯里使劲加枸杞,在淘宝上疯狂购买防脱洗发液。海淘不能只买包包了,一定要买保健品。健身房的卡也一定要办一张的,只是办完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过。我的个人签名有一阵都变成了:用最贵的眼霜,熬最久的夜。
外力因素不可抗拒,大家只能各处找补,说到底都是自我安慰。
我们,90后,穷,中年少男少女,但是绝不服输啊!
就算生活把我们逼成了天天熬夜加班、一天三顿外卖的猪猪女孩,外表上我们也要精致起来。每天从家到公司单程通勤要两个小时,但我无论前一天夜里加班到多晚,第二天也一定要早起一个小时化妆。也不是装,只是觉得化好妆之后突然就有了动力,就有了面对新一天所有的勇气,自己先感觉气场1米8,这一天才不会驼背弯腰灰头丧气地过去。
有时候就觉得呀,生活就像打球,既然球过来了,就别多想,接住,打回去就是。矛盾就矛盾着吧,矛盾起码说明我们还在抵抗着不是。中年少男,也好过中年油腻男,精致的猪猪女孩,总也好过单纯的猪猪女孩。生活给我们的是一部分,我们能在沉重中找到的乐趣又是另一部分。人近中年种种外事无力抗拒,心起码还年轻着,也算是种庆幸了吧。
从活动中出来,我问,要不要去13 Club再嗨一圈?
朋友说,你又忘了,咱俩还要开车。
我说好吧,毕竟我也还穿着秋衣秋裤雪地靴。
只是想起那时候啊,总能穿着裙子高跟鞋在三里屯玩得好晚,几个人一身酒气地出来,回到家楼下,早点铺已经张罗着开摊。
朋友听着我车里的音乐,说苏苏你这现在听的都是啥,以前的电音摇滚呢,怎么都变民谣了?
我说电音也有啊,找了一首放上,又辩解说,我前两天还学会了跳哔哩哔哩呢。
他一愣:是C哩C哩吧?
“是,C哩C哩”,我说:“跳着就想起来以前咱俩一起跳社会摇的时候。”
他点点头:“那个视频我现在还留着呢,同事看了都说我那个时候好瘦啊。”
我们笑了一会,然后谁也没说话。回家的路上,我驱车从四环上了广渠路,驶向近郊的家,看着大厦和灯火接续晃过。
这是今年8月我出了车祸之后,第一次自己开夜路车。路上想着,有多少人都一样啊,睡在通州燕郊天通苑,醒来是二环三环,那些写字楼只给了我们白日外表的光鲜靓丽,也有无数个加班夜和回不去的出租屋。可是有什么呢,只要想到自己还活着,我就原谅了这世上的一切。
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没燥够的要玩呀。
与世界交手25年,我光彩依旧,兴致盎然。
只是中年少女还要早睡早起,快十一点了,能不加班的日子,还是赶紧滚回去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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