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依靠?

这段时间,小姨一直住在老妈家,得有一个多月了吧。原因无他,是被她儿子赶出来了。

小姨的儿子是我小表弟,今年三十二岁,长得人高马大,至今单身。

至今单身,在这里的意思是母胎处男,就是打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

我一直觉得小姨的教育有问题,她和小姨夫的感情不是很好,只要夫妻吵架,表弟便会凶他爸爸,情感天平完全偏向他妈妈。那时候表弟很小,七八岁的样子。小姨却很欣慰,觉得还有个儿子为她撑腰。

表弟长大以后对小姨夫的感情很淡,态度时常不羁。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工厂上班往往做两三个月就撂挑子走人,所以,手里没钱花的时候经常软硬兼施地跟小姨要钱。

从表弟二十几岁开始,小姨特别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托人到处给她儿子撒嘛对象。也许每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很优秀吧,小姨的打算很好,只是事与愿违,表弟对媒人介绍对象这种行为非常反感,据说他想自己找,像小说里描写的,一场邂逅,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之类。不过到现在,也没见哪个女孩与他擦出什么火花。

大概是前年吧,农历八月十八那天,小姨到我店里,气色很不好,一问才知是和小姨夫吵架了。八月十六那天,夫妻二人很激动得由吵架变成了打架,小姨夫把小姨摁倒在地,用手掐着她的脖子,差点没把她掐死。

小姨很委屈地痛哭不已,让我看她脖子上的淤青,一边还说要与小姨夫离婚等等。我问她为什么吵架,小姨说八月十三那天,她儿子下班回来,小姨夫做好了饭摆在桌子上。有一道菜炒得有点糊,表弟很生气,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地嫌他爸做的不好吃。小姨夫忍不住回了句:嫌不好吃就自己做!表弟登时发飙,把一桌子饭菜全部掀翻,接着父子二人在屋里撕打了起来。

我问小姨,当时你在哪?

小姨说,当时我在南屋的小卖部卖货,店里有几个邻居在买东西。你说让邻居听到父子打架还不被人笑话死?我就把里间的门关了。事后,你小姨夫觉得我不过去帮他,很生气,所以八月十六那天就找我的茬。你说他整天跟孩子闹什么脾气?

呵呵,这是什么逻辑?

我比较直白地说,小姨,你们的家庭问题,无论是父子矛盾还是夫妻矛盾,80%的症结在你身上,你是错的最多的那一个。

小姨不服气,我有什么错?他们父子打架我又没掺和,你小姨夫打我反倒是我的错了?

我说,有因才有果。父子打架是果,因却是你种下的,所以结出这样的恶果很正常。表弟从一开始就这样忤逆他父亲吗?是不是跟你的纵容有关系?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回家什么活都不干,对父亲做的饭不但不知感恩,还骂骂咧咧,最后竟然还打父亲,你这个当妈的不但不过去喝止,事后还说是做父亲的不对,呵呵,也难怪小姨夫会揍你。

小姨没有说话,脸色有些不虞。

我最后又添了一句,你这个儿子,且不谈仁义道德,连礼仪人伦都没有了,小姨,以后有你受的。

本来那天小姨是过来跟我诉冤屈的,结果被我说了一顿,走时有些落寞。

别说我是个乌鸦嘴,我倒是希望不要一语成谶。可是,日子就怕过成习惯,已经习惯了的生活状态,想要改变真的很难。

这次小姨被表弟赶出家门,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儿子伸出小手跟妈妈要钱,妈妈说没有。被拒绝之后儿子很生气,翻遍了妈妈的包包和衣服口袋。小姨说了他几句,表弟就用拳头捶小姨的胳膊,捶一下,说一句“给钱”。

一捶一捶,小姨的两只胳膊竟被他捶得全是淤青。小姨生气,拿起包要出门,刚走出大门口,被表弟连拖带拽地往回拉,推搡之中,小姨的裤子都被他拖破。

事件的发展过程虽不像当初父子打架那般激烈,但也超出人的心理承受范围,小姨趁儿子不注意,偷偷从家里跑出去,去邻居家借了一条裤子和五十块钱,坐车来到了老妈家。

妈妈姐妹五个,最疼惜的就是小姨。小姨五岁丧母,连娘长啥样都不记得。兄弟姐妹七人,老爹一人种田养活全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哪还顾得上孩子的心理建设?

妈妈是老大,成家最早,生哥哥那年小姨才六岁。大姐如母,在情感上,妈妈总会不自觉地偏向这个最小的妹妹。

小姨到妈妈家之后并没有说是与谁吵的架,在妈妈家住了三天,也闷了三天。

某天中午我回妈妈家,看到小姨躺在东间的电炕上,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过去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摇摇头始终不说话。

后来,妈妈告诉我,她问了小姨好几回,小姨才说是被儿子打了。掀开衣服,两只胳膊的淤青都呈黑紫色,触目惊心。

妈妈又生气又难过,打电话给哥哥姐姐,问小姨的问题怎么解决。哥哥的态度是,小姨哪怕在妈妈家住一辈子,他也不反对,不过,小姨和她儿子的问题,别人不好插手。连父母都敢打的畜牲,小姨到现在还给他留面子,还想给他娶媳妇,总归那是她儿子,管多管少都不妥。

小姨在妈妈家住了一个多月,竟然没有接到丈夫和儿子的一个电话,确实让人惊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

转眼到了农历四月底,端午节马上就要来临。小姨想端午是大节,过节不回家会让左邻右舍笑话,所以,前几天收拾了一下衣物准备回家。

结果,中午回去正好碰到儿子在家,见到她立刻发飙,瞪着一双牛眼叫道,你回来干啥?赶紧走赶紧走!直接把他娘推出了家门。

五味杂陈的小姨站在村口,想了半天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姐姐开车又把她送回了妈妈家。

讲实话,本人一直遵纪守法,曾有那么一瞬,有想找人把那杂碎狠扁一顿的冲动。

小姨今年五十五岁,有胳膊有腿有工作,还未到七老八十需要被儿女赡养,能赚钱的年纪怎么就这般被人嫌弃?可以想象,等她老了,她能指望谁?

某天,朋友和我聊起小区里的一位老先生,八十几岁,妻子去世之后,上门说媒的颇多。老先生挑挑捡捡,选的全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也不领证,伺候他一年半载,腻了之后接着撵人。即使这样,一个个的老太太还是前赴后继。最近,老先生又相中了一位五十七岁的,据说,伺候得挺满意。

五十七岁的女人被八十几岁的老头这般挑拣,图啥?说到底,还不是一个钱字。朋友说,老先生的退休工资是八千多,前来伺候他的女人一般以农村居多,这些女人老了之后要么儿女不孝,要么条件差,总之没有钱,需要依附一位有钱的男人才能过活。所以,像八十几岁老先生这样的人物自然是她们青睐的对象,哪管什么年龄,思想,兴趣之类。

不能说老先生喜新厌旧,也不能说那些女人唯利是图,双方只是用钱作为载体,一个想活下去,一个想活得更滋润。

我所感叹的是,如果女人的老年生活是这般被动度过,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五十几岁,应该不算很老的年纪,还有赚钱的能力,为什么就这么快承认自己已经不行,甘愿依附一个大三十岁的老男人,没有任何名分和保障,随时担心被赶走,只为混一日三餐?也许老男人偶有心软,会赏赐一二?

可见,人最可怕的是固有的思维模式,行为跟随思维,一旦成为习惯,会非常麻烦。

像五十五岁,为了儿子面子,怕被邻里笑话的小姨,如果不改变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她的以后会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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