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梦几分
我的2019年的春节假期,是从回老家奔LG奶奶的喜丧开始的。
01
2018年岁末,老家的冬天下雪了,奶奶就这样从天气骤然变冷开始不思茶饭,一直卧床,到最后寿终正寝。
那段时间,LG心里难受,准备订票回去看她老人家最后一眼,被家里的长辈劝说后没能成行。
我宽慰LG说,漂泊在外,我们能做的,唯有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但愿她能扛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就算真的驾鹤西去,我们也要平静地接受现实,毕竟生而为人,都没办法违背生死的自然规律。
奶奶最终仙逝,她生前喜欢热闹,她的子子孙孙们在鼓乐声鞭炮声中送她上山入土。
奶奶享93岁高龄。
我时常想,她有着怎么样的好心态,能在饱经风霜后,做到福寿两全呢?
我虽然过门的年头不少,但跟奶奶的交集却不多。
我掰着手指头数,试图从这些少而又少的片断中找到一些答案。
奶奶膝下子女7个,据说爷爷不太理事,奶奶掌管着里里外外的家庭大小事务。
奶奶身材瘦小,面目慈祥,待人和气从不与人脸红争执,跟邻居和家里的媳妇们都相处融洽。
四世同堂的大家族,作为处在最高位置的长辈,她从不会搬出自己的人生经验来对后辈们的生活指手划脚,任凭他们折腾着日子,好与歹都不过多地发表意见。
我们过年时回老家,天气好的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大门口,晒着太阳。
门口来来往往的熟人,她都大声地打着招呼,并拿出别人送她的饼干糖果,塞些给嘴馋的小朋友们边吃边走。
暖和的冬日,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她便起身趁着阳光正好,打水洗澡。她说,反正闲着没事,晚上冷洗澡人多,她就不凑热闹了。洗完澡,她便自己把换洗出来的衣服随手搓干净晾到太阳底下。
奶奶前两年饭量很好,她向来都是餐桌上有什么吃什么。米饭的软硬、菜的咸淡,她从来都不挑,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也吃得很香。
按家里人说法,这样的老人,不讨人嫌。
奶奶去天堂享乐了,我想她定能一直含笑于九泉。
她留给子孙们的精神财富都已经渗透到血脉中,而我这个外姓的长孙媳妇,应该要学习的,便是她为人处事的精髓:不急不躁,宁静淡泊,知足常乐的生活态度。
02
处理完奶奶后事,我把宝贵的长假一分为二,前半段陪陪父母,后半段留给自己。
总希望时光慢一点走,再慢一点。
让我可以有机会趁着假期把一直以来想做而苦于没有时间做的事情,都拿出来梳理一下。
正月里的广东,阳光灿烂,象极了初夏时节。
天气好,心情自然美美哒。
正月初三,难得偷一日闲,宅在家一口气拜读完林清玄先生《愿你,归来仍是少年》散文集。
书中甄选了先生启悟人生系列《白雪少年》,《红心番薯》,《无风絮自飞》,《枯萎的桃花心木》等45篇散文。
读完《白雪少年》中写小学时代嚼泡泡糖的片段,我的童年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历历在目,“对于长在乡间的小孩子,那时的五毛钱非常昂贵,是两天的零用钱,常常要咬紧牙根才买来一块,一嚼就是一整天,吃饭的时候把它吐在玻璃纸上包起,等吃过饭再放到口里嚼。”
先生对穷苦生活的回忆就这样娓娓道来,没有矫揉造作,穿透文字之外的情感,都是喝汽水喝到打嗝的幸福。
他的散文,美到和他的名字一样,单纯、明净、自然。
“打开门发现阳光普照,所有的花都有香味,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幸福。”
字里行间,都是欢喜!他的笔下,幸福无处不在!
林清玄的父亲常教他多写些于人有益的文章,少批评骂人,并把对人有益的文章比喻成灌溉施肥,批评的文章是放火烧山,前者人可以控制,而后者常失去控制伤害生灵而不自知。
没有读过一页书的母亲,也对他说:“辛酸的少写一点,趣味的多写一点”
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奠定了先生后来的写作风格。
他的文字,总有着隐隐的又无比强烈的治愈力,成了无数读者的灵魂支柱。
“在穿过林间的时候,我觉得麻雀的死亡给我一些启示,我们虽然在尘网中生活,但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
林清玄先生2019年1月22日凌晨,于睡梦中与世长辞。
去天国前,先生给世界留下最后的这一条讯息都如此淡然和从容。
03
细雨斜风作小寒,
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
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是林清玄先生最喜欢的词作家苏轼的《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阕词。
先生在他的另一本散文集《人生最美是清欢》一书中对苏轼词中的“清欢”有自己详细的诠释。
“‘清欢’几乎是难以翻译的,可以说是‘清淡的欢愉’,这种清淡的欢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对平静的、疏淡的、简朴的生活的一种热爱。”
“‘清欢’之所以好,是因为它对生活的无求,是它不讲求物质的条件,只讲究心灵的品味。”
同样,苏东坡在官场遭受排挤与打击,仍然失意时不丧气,进能廉洁自律,退则不忘忧国、与民同乐。
苏轼与林清玄,都到达了清欢的至高精神境界。
正如先生所倡导的,“在复杂的世界里,做一个简单的人,以清静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
人生最美是清欢!或许,这也是奶奶的人生态度!
我心向往之,并将穷尽一生努力追逐!